两个人相拥着睡了一夜,第二天凌晨五点半,他们各自起床、洗漱、吃早餐,出发。在登上飞往中东l国沙漠的直升机的时候, 一轮朝阳正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跳出云层, 放射出万丈光芒。脚下的繁华都市, 正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康筠看着远处的朝阳、层层叠叠的山峦、深深浅浅的绿色,和脚下忙忙碌碌的车流行人, 心中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起来, 他前三十年经历过的危机、险境、困厄, 可能比很多人一辈子都要多,但是在这一瞬间,他仍旧感觉到了前途未卜的紧张和迷茫。
上一次在南亚h城,他们在暗, 阮隋迎在明。南亚地区人口密集,便于隐藏和探听消息, blithe混迹其中如鱼得水, 所以他可以让blithe事先把所有情况都探听清楚, 虽然风险仍旧不可避免, 却可以提前谋划,最大限度地坐到心中有数,游刃有余。
但是这一次,一切都是未知。
面对沙漠深处的亡命徒,blithe的人脉完全派不上用场,当地警方提供的和前期派人打探的得到的消息也十分有限,他们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了。那是一只纯男性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手心温暖而干燥,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虎口处生了薄薄的茧,先是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打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康筠侧头看去,顾珞琛正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温暖而镇定,就好像在告诉他:“别怕,我在。”
他用力地回握着顾珞琛的手,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把头靠在顾珞琛宽阔的肩膀上,两人双手交握,十指紧扣。
时间不知不觉地滑过。
十一小时后,夜幕降临,直升机根据gps导航,降落在离匪徒据点三十公里左右的沙漠里,丢下他们之后,再次起飞离开。
除了三天的水、粮食,一套换洗的衣物,和藏在他们牙齿里的微型卫星联络器,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骆驼,没有指南针,没有gps定位仪。好在这是热带沙漠,即便是在夜间,温度也维持在十度以上,倒是不怕冻死。
是夜晴朗无云,漫天星光璀璨。飞机上的gps导航仪显示,据点在他们这个位置北偏东三十度左右,直线距离三十二公里,如果方向正确,一天半左右就能到达。手机gps信号时断时续,北极星却很亮很显眼,他们没有停留,在确定了大致方位之后,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起伏不定的沙丘向前走去。
天亮前,他们坐下来休息,补充食水。凌晨五点,太阳还没有出来,东方露出一抹浅浅的鱼肚白,整个沙漠都被朦胧的晨光笼罩着,显得静谧而温柔。二十分钟后,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金灿灿的朝阳洒向大漠,照耀着连绵起伏的红色沙丘,像一片燃烧的火海。沙漠上几乎没有植物,远处几株梭梭树茕茕孑立,枝干像长矛一样笔直地戳向天空,沙丘脚下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大约是当地沙漠中常见的莎草或者骆驼刺。
康筠和顾珞琛互相搀扶着,重新启程。太阳越升越高,大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温度持续上升。因为考虑到当地的风俗,康筠不敢穿得过于暴露,而是穿了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和素色的宽大亚麻衬衫,戴着一顶草帽,顾珞琛穿着宽大的墨绿色军裤和迷彩上衣,戴着一顶西部牛仔风格的遮阳帽,汗珠哗啦哗啦往下掉,每吸一口气感觉从喉咙到气管都像是被火灼烧。
康筠说:“歇会儿?”
“好。”
他们找了一处背阴的沙丘坐下来休息,吃东西,喝水。等待正午过去。
来这儿之前他们都看过当地的气候资料,夏天正午时分,沙丘表面温度能达到70度左右,可以直接烤熟鸡蛋。此时虽然是初春,但正午最热的时候也超过了四十五度,人在骄阳下行走,极易脱水。所以他们决定等太阳西斜,温度稍微下降时再出发。
康筠瘫倒在沙丘下,摘下帽子扇风:“这见鬼的天气,要是迷路就惨了。等水喝完了,我们大概会被烤成木乃伊。”
顾珞琛瞪了他一眼,夺过帽子,将他搦进怀里,一面替他扇风,一面一本正经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然而除了帽子带起的那一丝微弱的气流,周围一丝风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风将他的话吹跑,康筠的一张乌鸦嘴竟然真的应验了——他们在大漠中夜行昼歇,走了整整三天三夜,食水即将告罄,然而四面仍旧是一模一样的沙丘和苍茫连天的沙漠,别说绿洲和人烟,就连一只蚂蚁都没看到。
他们不得不承认,是真的迷路了。
大致的方向肯定没错,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没有罗盘或者gps定位仪随时矫正方向,即便初始只偏离了一个很小的角度,但是经过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后,发生的偏离很可能是难以想象的。更可怕的是,他们无法判断是走过了还是没有到。
第三天傍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