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隋迎重新点着雪茄,吸了一口,慢慢吐着烟圈,不再说话。客厅里一时陷入沉寂, 只能听到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康筠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他不知道他这一番说辞, 阮隋迎能信多少,是会选择相信他, 和他合作, 还是未免夜长梦多, 直接做掉他。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坦白讲,真的不怎么好,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过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轻轻地跳动, 砰、砰,血液通过心脏流往四肢, 有一种微妙的蓬蓬勃勃的紧张刺激, 让他因为一晚上没有休息而困倦的大脑重新兴奋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客厅的门“咚咚”响了两声。
阮隋迎对胡叡递了个眼色, 胡叡打开门,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一身暗蓝色制服,打着武装带,面容冷肃,眼神锐利,腮边未刮净的胡茬显出一种铁青色,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康筠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心想这大概就是阮隋迎手下三大亲信之一的侍卫队长霍海农了。
他冷冷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康筠,微微低头,在阮隋迎耳边说:“爷,潘公检求见,他说要和您谈一笔生意。”
霍海农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康筠的耳朵是在太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手腕被过紧的绳索勒的紫红,衬得一双手背愈发地雪白,唇边漏出了一丝谁也看不见的笑意。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让他稍等,”阮隋迎眉头微皱,扫了一眼地上的康筠,“松绑,给他准备点儿吃的。海农,你找几个得力的人保护他。”
“是!”
康筠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阮隋迎的第一关,他算是过了。
虽然阮隋迎没再为难他,可他抛出的橄榄枝,阮隋迎却也没有接,他就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情一样,在指派霍海农给他安排了几个保镖“贴身保护”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康筠知道,他在权衡,顺便派人确认他拿出的那份内账的真假——那两页纸是韩城借着“探病送花”的机会,塞在名牌里递到他手中的,是真的内账,阮隋迎再怎么查也查不出破绽。等阮隋迎完全相信了,他会再抛出一个诱饵。
阮隋迎没再让人捆他,也没限制他在别墅内部自由活动,所以康筠趁着这两三天的空闲,把周围的大致环境基本摸清了,这栋别墅地处半山腰,周围绿树环绕,除了别墅后的一间仓库,没有其他建筑,不远处有一条环山公路。
楼前的庭院很大,花木掩映,曲径通幽,有假山、池塘和一个露天泳池。一层被一道回廊分割为东西两部分,东边是阮隋迎的客厅、会议室和影音室,西侧则设置了礼堂、宴会厅和舞厅,据佣人说,阮隋迎偶尔会在这里举办一些小型的宴会。阮隋迎的休息室、卧室、衣帽间和书房都在二楼东部,西边是四间陈设差不多的卧室,看起来像是客房,康筠就被安排着住了其中的一间,三楼有人看守,据说陈列着阮隋迎的一些“收藏”。舞厅连着的地下室是一个储藏室,里面有一个小型的酒窖。另外一侧的客厅和会议室门口有人把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康筠猜测那些被拐来的,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鲜肉’,可能就在与客厅连通的地下室里面,当然,也可能在其他更为隐秘的地方。
康筠被关在别墅里的第三天,顾珞琛带着一支队伍悄然回到h城,他刚进公司就接到警察传唤,警官说他涉嫌一桩重要经济案件,客客气气地请他到警局协助调查。阮隋迎站在顾珞琛公司对面的一栋楼单向玻璃窗前,看着顾珞琛被呼啸的警车带走,他缓缓地捻着一挂紫檀木佛珠手链,问胡叡:“潘公检还不死心?”
“是的,”胡叡垂首应答,“他今天一早就去了大夫人管的公司,被门卫拦住了,现在还在门卫室里喝茶,整个人坐立不安,不停地上厕所。听说他祖母每年年底都会查账,他欠了赌资,那批翡翠也压在手里,亏空巨大,顾珞琛本来说好了要吃下他手上那批翡翠,可是钱均给他使了绊子,海关走不通,所以就借故推了这笔生意。他没了法子,才找上爷的。”
“消息可靠吗?”
“还在查。”
“嗯,”阮隋迎将佛珠摔在了旁边的矮几上,“再晾他几天。走,我们去瞧瞧‘顾夫人’。”
当阮隋迎三天后再次回到别墅的时候,康筠正在廊下晒太阳,他不知道打哪儿搬了张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太阳窝儿里,手边还放了一个果盘,左手捏着一小枝葡萄,嘴角还挂着一点没擦净的葡萄汁,人却已经睡着了。冬日正午时分,阳光褪去了夏日的暴烈,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脸上,阳光下他的肌肤几乎白得透明,手腕纤细,连皮肤下的青筋都历历可见。他的睫毛黑而长,嘴唇因为沾了葡萄汁而显得格外水嫩,漂亮得简直不像真人。
有一瞬间,阮隋迎几乎产生了一种将他收归己用的冲动,不过很快被他强压了下去。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男孩儿”,曾经将名震一时的黑帮老大玩弄于鼓掌之间,又给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