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古镇举办了烟花秀，吸引了不少当地人和恰好来海城旅游的外地游客。
道上的车堵得死死的，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距离纹身店也就剩下几分钟路程，程黎让司机靠边停车，提前结束了打车订单。
她一路小跑回到店里，马不停蹄爬楼梯上二楼。
家门推开，里面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隐隐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程黎迟疑几秒，走进去把所有灯摁亮。
灯光驱散黑暗，俊美的男人坐在餐桌前，听到灯光开关键按下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把脸转过来。
程黎换鞋走过来，看到餐桌上那几道黑乎乎的菜时，她满腔的话霎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他没接她电话，是在做饭？
她站在原地酝酿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是给你点外卖了吗？为什么还要自己做饭？”
情绪一下没压住，语气里带着质问的冷然。
说实话，她蛮生气的，气他明知道眼睛看不见却还要冒着危险下厨。
要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怎么办？
“外卖送到的时候洒了。”商渐寒抿了抿唇，“我以为你今晚回来吃饭，试着做了几道菜。”
他冷淡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下就浇灭了程黎心里的怒气。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彼此都没再开口说话，两人仿佛都在怄气。
程黎暗暗叹了口气，率先走到商渐寒身旁蹲下，伸手捉起他被烫破皮的双手。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她前世总是找各种借口摸他的手，占尽便宜。
现在指关节都被烫红了，青筋蜿蜒的手背还被烫破了皮，她单是看都觉得疼。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错在她心头，喘口气都费劲。
她松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包冰袋，顺道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回来。
这回，她把椅子拖过来，坐在他旁边，用毛巾包裹着冰袋轻轻敷在他的双手上。
程黎低垂着脑袋，闷闷道：“我下次会早点回来的，你眼睛好之前都不要再靠近厨房了。”
归根结底，还是她回来得太晚了。
放他一个人在家本来就不太安全，她以后还是尽量早点回家吧。
商渐寒眉宇间柔和几分，浓睫掩去他阴郁无神的眼睛，“你有你的生活和朋友，不可能围着我一个人转。”
程黎抬眼，却恰好和他空洞的眼睛对视上。
她想起前世他眼睛复明的样子，深邃而有神，宛如浸在深海中的黑曜石。
“你眼睛迟早会好的。”
商渐寒拢了拢眉心，薄唇在不觉间紧抿。
入秋的夜晚，窗外毛毛小雨转为中雨，雨滴敲打着窗玻璃，迷路的飞鸟在天上四处飞窜，最后选择躲在屋檐下避雨。
屋檐结实牢固，很适合在那筑巢为家。
夜里，程黎送商渐寒回次卧，出来掏出手机，忽视那几百个未接电话，给认识且信得过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
约好时间，让他明天来家里给商渐寒看眼睛。
集团那些人都知道商渐寒受伤了，医院卫生院乃至诊所都有人把守。
商渐寒身上的外伤都是在家里处理的，眼睛前世拖到两个月后回到商家才得到医治。
她前世不想惹火烧身，没有特意为他找过医生，只想赶快把他送走。
现在的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除开其他事，还想早点治好他的眼睛，避免以后因为治疗太晚而留下很多后遗症。
翌日，私人医生带着齐全的设备准时来到家里，在书房对商渐寒的眼睛做初步检查。
程黎本来想跟进去陪着的，商渐寒却捏捏她的手心说：“我自己进去就行。”
医生笑得眼尾纹的冒出来，“放心吧，检查一下而已，不会吃了你男朋友的。”
程黎大脑迟钝几秒，松开商渐寒的手，让医生带着他走进去。
她坐在客厅反思，这段时间是不是和他走得太近了？
但……她连人都看光摸光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医生开门走出来，程黎站起身问：“医生，他眼睛怎么样？”
医生眼睛躲闪，颤抖着拿手帕擦了一下汗，“这，病人的眼睛是因为接触了酸性化学药物导致的暂……额失明，复明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我的建议是先药物治疗，具体要看后续的治疗效果，不行再选择手术治疗。”
他心虚慌张的表现那么明显，程黎又不是什么心大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双手抱胸，“你——”
余光瞥见商渐寒从书房走出来，她音节都没说清就草草中断了。
怕他摔着，快步走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