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氛围骤然冷却。
寒风夹杂着雪花往里回旋,冻得靠离门口较近的几个男人都打了个哆嗦。
也显得黎萋萋的哭求悠长且刺耳。
祁枭野难耐地抑回眼皮,手里的枪在他冷白如玉的指骨下溢着可怖的寒芒。
他看着黎萋萋,“过来。”
黎萋萋没动,她选择了揭露祁枭野,那她就没有回头路了。她欠许南天一条命,她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现在能救许南天只有乔四爷,她只能求乔四爷,可乔四爷并未给她任何反应,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惊讶、愤怒、懊悔……通通都没有。
乔四爷依旧淡定,隔着人群的缝隙,观察着靠椅上气势凛然的男人。
救与不救,他在权衡。
“爷爷!”
乔琳娜从沙发后方绕至乔四爷面前,跪着抱住他的双腿。
“天哥怎么对我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真心付出,又代人受过,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救救他啊!”
乔琳娜委屈的哭求,显然比黎萋萋有用得多,乔四爷抬手拍了拍乔琳娜的肩膀,示意她起身。
“你就那么喜欢他?”
“嗯,喜欢。”乔琳娜点头。
“罢了,”乔四爷看向祁枭野,“祁爷在赌场上给我们使绊子,昨晚又狠心灭了半个青木帮,是……有打算了吗?”
“冤枉。”
祁枭野单手握枪,动作慵懒地摆了摆手,神色无谓地冲乔四爷笑笑。
“不瞒四爷,赌场的事纯粹是误会,我不想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选择了隐瞒,至于青木帮……”
祁枭野冲乔骁轻抬下颌。
“那是为了感谢骁哥舍爱赠人回报的诚意,我在克那钦,没有任何打算。”
乔骁还在气头上,瞪了祁枭野一眼,没有搭腔。倒是乔四爷,本就有意借坡下驴,略略点头。
“如此也算有来有回,我们扯平了,赌场的事就此揭过,许南天无辜受难,祁爷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黎萋萋旋即转身,眼巴巴地看着祁枭野踩在许南天肩头的那只脚。
没有丝毫抬起来的意思。
祁枭野淡瞥着她,左手轻抬,手下上前一步,弯腰,往他手里放了一份文件。
他漫不经心地一页页翻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命令人把文件交递给乔四爷。
“四爷大度,我心里有愧。这是黑水党所有从林场走货未来五年的查验费,都给您免了。我和许南天,还有一点私人恩怨需要解决,您看……”
乔四爷单手翻着文件,笑得眼尾都起了褶子,他冲乔骁摆了摆手。
“伤这么重,让医生看看。”
乔骁点头,搀扶着乔四爷起身,刚迈出没几步,乔琳娜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爷爷!”
乔四爷这次没再顺着她,淡声。
“听话,走。”
一群人护着乔四爷和乔骁乌泱泱地离开,偌大的客厅少了整整一半人。
黎萋萋再次慌了神。
她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也终于明白她还是低估了祁枭野的实力。
祁枭野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再次对着黎萋萋开口下令。
“过来。”
这次黎萋萋不敢再抗拒,乖乖走至祁枭野面前,趴跪在他脚边,眼睛时不时地瞥过地上半死不活的许南天。
小声轻唤。
“祁爷。”
“不叫串串了?”祁枭野淡声轻笑,像是自嘲,“我心悦你,为你卑微到尘埃里,是你背叛我、轻贱我的理由吗?”
“我没有!”
黎萋萋摇头,心脏没来由地传来一阵痛意,她抬头盯着祁枭野眼睛。
“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轻贱过你,是你!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你做了坏事,还陷害小叔叔,我只是,只是……”
“陈述事实,”祁枭野将她说不出口的话补充完,“可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是你不肯去想。黎小姐,许南天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是……”黎萋萋点头。
“他救过我的命,给了我一个家,尽心尽力地养育了我十二年。”
说着说着,黎萋萋眼尾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怎么也不肯落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但胸口那股难以名状的痛楚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半,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都将她卷入一道漩涡里,疯狂地拉扯着她,直到她颤了声线。
“所以真相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欠他的太多了,我还不起!”
“那我帮你把他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