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赵泽先是微微偏头看向杜奉,见杜奉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小人顾泽林,犬子顾寻。”
“小人顾行。”
顾行跪在地上,身子跪的笔直,闻言抬手作揖。
杜奉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在顾行那鼻青脸肿的小脸上看了半天,随即又看向顾泽林,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挥手招来身后的小吏,对其低声耳语了几句,小吏虽是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进了隔壁的屋中,荣雪峰正做起一张椅子上,喝着茶水。
这屋子本就是为了给不方便出席的大人物观堂所用,所以听起来是真真切切,甚至透过前面的屏风,还能看到堂上的人影。
见那小吏进来,荣雪峰微微一愣,只听那小吏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杜大人说,让您去将这顾行的亲眷叫来,他要见一见。”
“没说何事?”
荣雪峰问道,心下则是有些愕然,要知道这可不是杜奉的行事作风。
从他俩相识以来,杜奉就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人,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直接把人给要过来,还从没听说他会升堂的。
心中虽是疑惑,但荣雪峰还是起了身,绕过后堂朝着县衙外走去,他临走的时候特意让沈宁他们到这边来等着,不知道人到了没有。
沈宁也没让他失望,一出县衙的大门,就看见一桌三人桌子茶摊上,时不时的朝着这边张望着。
“怎么又多了个孩子?”
荣雪峰的视线落在平安身上,偏偏平安也是个不服气的,仰着脖子亦是在看他。
“我弟弟。”
沈宁伸手捞过平安固执的头,担忧的看向县衙内,却不见顾行的身影,“阿行他?”
“出了点事,府里正在升堂,我想着你们担心,便叫你们一起进去看看。”
他总不能说,是有人想看看你们吧?也不知道杜大人这是想干什么。
说着荣雪峰便转了身,朝着里边缓步走去。
沈宁心中本就着急,眼下有进去的机会,自是没有半分犹豫,当即跟了上去,只是落在最后面的顾言,望着荣雪峰的背影,眼中闪烁了一下。
升堂旁观……说来合理,但也不合理。
等沈宁三人随着荣雪峰进了观堂以后,便听见里边一声斥责,是那堂上的县尉在质问顾泽林,“你是说顾行用见射伤了顾寻?”
“是的大人,就是这个小崽子,竟然对他堂哥下次狠手,要不是我连夜请了大夫,小寻怕是已经……”
顾泽林声泪俱下,听的沈宁一脸的无语。
她可算是知道李氏平日里那一副泼妇样子是从何而来的了,可真是夫唱妇随,一丘之貉。
“你这话中有疑点,顾行从何处持弓伤人,又为何伤人?”
堂中的声音换了人,沈宁扯着脖子,终于在侧面找到了那粗犷之声的来源。
似是注意到沈宁的举动,荣雪峰忽然靠近沈宁,临着耳朵小声道,“刚刚说话的那位是县尉赵泽,这位则是驻防参将杜奉。”
这观堂距离堂上实在是太近了,中间也不过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风,一旦声音大了就有可能引得堂上之人发觉,所以只能低声耳语。
“杜奉?”
沈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位就是荣雪峰背后的靠山吗?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旁顾言亦是在透过屏风看向那道朦胧的身影,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他不记得这人的名字。
一个七品参将,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和顾家有交集的。
“昨夜我父亲突然重病,自打分了家以后,父亲一直念叨着这两个不肖子孙,我便想着寻两人到父亲床前,万一真出了差池,也不叫父亲留下遗憾。”
顾泽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我年岁大了,跑不了山路,便让寻儿去通知,可没想到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看到寻儿非但没有同意过来,反而是咒骂寻儿!”
躺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的顾寻,从昨夜就起了高烧,此时已经迷迷糊糊的,但是眼中的迷茫越发浓重。
父亲说的这人……是他吗?
“寻儿一时气不过,便上前去理论,那小崽子眼看着说不过寻儿,便拿了个弓来,把寻儿他给……”
顾泽林忽然叩拜在地,痛心疾首道,“还想大人换我父子一个清白,严惩凶手!”
“……”
沈宁一脸无语的看着屏风后,那叩在地上半天不肯起来的顾泽林,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上。
又无比庆幸的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顾言。
得亏啊!得亏他是在大房,虽说顾言他娘是憋屈了一点,但最起码不是混蛋玩意啊!
就这个老不死的,可真说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