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园子问:“是这个周末吗?空手道的比赛。”
毛利兰想了一下:“是哦。”
宗田凌也稍微抬高一点眼皮。
她们顺利的说到空手道竞技会,说到「某个推理狂」为案子请假,忙到不来学校,八成不会出席。
事先声明,宗田凌也并不好奇推理狂是谁的外号,对别人的人际关系也全无探究之意。归功于铃木园子所表现的不满太明显——对谈中她次数埋怨,明里暗里地指责推理狂没责任心,很差劲,把女孩子丢在游乐园便自顾自离开。
所以那家伙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宗田凌也开始阴暗的回想闯入喷泉中央的另一张面孔,但清晰记住的只有毛利兰明媚的笑容,因此男生的长相是模糊的,是二维空间的马赛克图片,毫无记忆点。
如此长相构成:
目目
鼻
口
宗田凌也:……
这个就算不记得,也是没办法的事。真的。
“没关系,”毛利兰用轻松的语气说,“新一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即使是青梅竹马,也不能要求对方时时刻刻跟着自己。那样未免太超过了。
但这样的回答,「没关系」,是故作轻松吗?不知道。因为始终跟在毛利兰的身后,宗田凌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他的肩膀重新耷拉下去,放缓了朝前走的脚步。
“才不管什么扫兴的推理狂。”
铃木园子特别强调:“我是一定会去现场给兰加油的哦。”
毛利兰笑起来:“是,是。谢谢你,园子。”
大小姐得意的昂起下巴,背着手向前两步,不经意地,余光看到一道沉默的影子。她忽然灵光一闪:“啊!”
两人都朝铃木园子看去。
只见她转过了身,正面望向宗田凌也,接着笑吟吟道:“宗田君怎么说?”
那时宗田君踩到十字路口一块裂开的地砖,脚底几块碎片碰撞,发出微弱但刺耳的动静,制造了一点诡异的气氛。铃木园子的笑容在他的视角里显现出足足十分的不怀好意。
因此他停了下来。暗自警惕,用慢吞吞的语气问:“什么。”
铃木园子还在笑。那是故意保留悬念的笑。过去大概三秒,在宗田凌也阴暗的注视下,她揭晓:
“要不要来看兰的比赛?”
……什么?
如果不是刘海遮着脸,铃木园子应该会看到宗田凌也的瞳孔出现明显的动荡,最中央的暗绿色蓦然往外扩张。据说这是因为惊吓、意外的情绪刺激了交感神经,受其支配的瞳孔随之放大。一开始宗田凌也觉得自己听错,或者干脆这就是个等于玩笑的邀请,不必当真。但是很快他发觉铃木园子丝毫没有要撤回这句话的意思,她好像是认真的,真的在思考宗田君观看比赛的可能性。
更让宗田凌也措手不及的是,铃木园子的话音刚落,毛利兰的眼睛也转了过来。她的视线开始长久的停留在他的身上,还有风,轻轻拨动着她的发丝,使它游荡的动作被放慢再放慢,连声音也逐渐变得充满重量:
“宗田君要来吗?”
他们的视线互相接触到。她的眼神包括一些难以形容的元素,是惊讶?期待?抑或是其他分析不出的情感?很奇怪,有的句子因而哽在嗓眼中。
他的嘴唇一张又一合,像一条横躺岸边的鱼,搁浅,向四周围的所有人暴露出它的弱点:这里要么缺失过滤氧气的装置,要么他故障,因而鱼鳃挣扎的翕动着,显得一切是徒劳无用。
有一道阴郁的声音说,回绝掉。把任何多余的行为扼杀在它尚未演变成意外的时刻。但宗田凌也的眼睛轻轻闪动,仿佛看到薰衣草于错开视线的那个瞬间盛开,又被人安然无恙地置放在燃烧的晚霞中。
它拥有温柔和剔透的外观,顺理成章的,把另一个声音吸引到。
那个声音优柔寡断,如同他此刻那般低声地说:“……我要考虑。”
可是有的时候,没有直接给出拒绝的答复,何尝不是一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