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的话有其道理,可卢之翰的经历他们也是调查过的,很难说谁真谁假。
卢之翰当初中毒的情况,若不是遇到了白昭昭,此刻只怕也是奄奄一息了。而在这个时候,卢之翰还为了保护云景辰负伤,差一点就要命丧途中。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过演戏演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儿女都拿出来做筹码,那也未免太过恐怖了些。
回到堂屋的林铮火气仍旧很大,他一转头,竟见云景辰带来的侍卫在给卢之翰包扎伤口,登时气急。
“王爷,您不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此人入我宣城军时日最短,当初却让老王爷深信不疑,心机深沉不可不防啊!”
卢之翰被他的一根筋气笑了,“在下不才,的确是天子精挑细选送入宣城军的,那也是因为天子发现老王爷身边几个副将勇武有余智谋不足,平日里对老王爷更是疏于照顾太过粗犷的缘故。”
这话就差指着林铮的面骂他大老粗了,林铮蹭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卢之翰反讽,“听不出来是吗?”
白枭看这一幕竟有些乐了,“我就说老卢以前是个话痨,如今怎么这么喜欢沉默寡言,合着是没遇到合适的
故人啊。”
白昭昭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开口。
云景辰揉了下额心,“行了,林铮,你也冷静下来。我们先说说死士的事情。”
死士现在有什么可说的?
林铮握紧拳头,“王爷身边来人不多,属下冒昧一问,可是路上也遇到了刺杀?”
“死士无孔不入,的确让人防不胜防,”云景辰拧紧眉头,“我们路上目标的确不小,但一路行十分隐蔽,是在潘县方向遇到了乱子……”
“王爷何必多想,答案不就摆在眼前了吗?”林铮激动地抢过话头,怒红的脸面向卢之翰,阴沉道:“有个奸细跟在你们身边,那刺客自然也就一路跟过来了。”
堂中一默。
卢之翰推开帮忙包扎的侍卫,盯着林铮,“你是说,这些人都是我引过来的?”
林铮冷笑,“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卢之翰,你说要对质,好啊,我问你,当初老王爷逝世,是谁陪他到最后?”
“是我,”卢之翰心下一痛,头上白发落下来,“我没有保护好王爷,的确罪该万死。但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老王爷下毒。”
“可老王爷就是在你的照顾之下出事的!”每每想到这件事,
林铮都彻夜难眠。
当初军中早就有人说过,皇帝会忌惮王爷,所以才会派来一个卢之翰入宣城军。他们若是多些戒备,不让老王爷信任此人,或许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卢之翰脸色微白,眼角的血色让他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良久,他望向云景辰,哑声说:“老王爷当初是凯旋回京,回京之中后必受嘉奖,我知道很多人的想法。他们必然是觉得,老王爷功高盖主,会让皇帝忌惮,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林铮冷哼。
云景辰眼波微动,却未作声。
他心中,也的确是这个想法。
然而卢之翰准备了一路,此刻并没有被他的态度所刺激,反而平静地问:“敢问王爷,您觉得皇上不顾念兄弟之情,是以为他心存猜忌,还是因为老王爷对皇上有僭越不尊之处?”
“你放屁!”没等云景辰开口,林铮又忍不住了,“我们老王爷对天子从来都是敬重有加的,否则怎么会让你入军营?”
卢之翰望着云景辰,“王爷也是如此想的,对吗?”
云景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
这是显而易见的。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对皇伯父从来都是敬重的。
卢之
翰笑了一下,沧桑尽露。
“王爷,您可以看得出来的事情,天子也看得出来。当初老王爷在外行军打仗,皇上从来都是全力支持,他不派建军,不设宦臣,就连发往边境的军饷粮草几乎都是亲力亲为,一次也未短缺克扣……您设身处地地想,若您是他,你会对自己忌惮的人,放这么大的权力吗?”
不设监军,则军队可以任其使用。
不设宦臣,则宣城王令形同皇令。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云景辰,他做得到吗?
卢之翰随他来此对质,云景辰尚且要派个侍卫去监视他的一对儿女,那么皇帝若是能够狠心毒杀兄弟的人,会如此对待老宣城王吗?
云景辰自认是做不到的,但是……
“笑话,当初王爷年幼,人就在京城,皇帝当然可以放心!将那军饷粮草握在自己掌中,就可以直接掌握军队动向,还有你,你不就是最大的‘宦臣’?”林铮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
卢之翰再要开口,然而林铮已经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