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辰起初还是懵的,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白昭昭绝非是在开玩笑。
回思过往,白昭昭的厨艺、勇气,同官家小姐全然不同的不拘小节,对身边人的态度,在猎场对皇帝下跪之时的犹豫,一切种种都有了解释。
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竟说,也许什么时候,她就会突然消失……
她要走?她怎么能走?!
白昭昭见他迟迟不出声,那副模样活像是被吓傻了,还以为这人是把自己当成了妖魔鬼怪,正要说什么时,云景辰却又突然反应过来。
“拜了堂成了亲我们就是夫妻,谁也改变不了!你是不是白昭昭又如何?你用的是她的身体,你就是她!”
那声音霍然乱了,白昭昭微怔,云景辰的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激动又慌张。
“你凭什么突然出现又消失?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对你低声下气,所以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做梦!
云景辰握紧拳头,突然将桌上的东西攥紧,拉过白昭昭的手硬是往她手里塞。
“这是本王给你的东西,谁准你还?”他惊怒地握住那对柔软手腕,声音却不自
觉地哆嗦着,“本王不准你消失,听懂了没?不准!”
白昭昭被捏得有些疼,下意识地将手往后撤退,不想却被那人死死抓住胳膊。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又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但你既然跟我拜了堂成了亲,那你就是我的人!”云景辰厉声警告,“既然来了这个时代,那你就必须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你若是敢消失,我……你休想!”
手腕勒得有些疼,白昭昭下意识皱眉。
云景辰触电般松手,愤怒之下,又仿佛怕伤害到白昭昭般,愤然拂袖,声音低沉到阴鸷。
“白昭昭,你是宣城王府的王妃!”
他说完,竟是连白昭昭的眼睛都不敢多看,转身即走。
白昭昭愣在原地,望着他那不自觉踉跄的脚步,手腕的热度犹存,莫名地失了失神,竟有几分触动。
她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敬畏鬼神,正如唐凌度与唐凌芥那般,知道她的身世之后,都应该会感到害怕才是。
云景辰没有。
他不仅没有害怕,仍是将平安符与印章给了自己,他是不敬畏鬼神,还是……
白昭昭低了低头,凝视着桌面上的烛火,灯油沿
着烛台往下滑,雪白蜡油的另一旁,深刻的掌印清晰可见。
楼梯上的脚步声很快消失,整个客栈已经变得悄无声息,仿佛刚才的嘶吼全然未曾发生过。
她缓慢地握紧手中之物,五味杂陈。
云景辰关上房门,门外似有侍卫守候,但他已经全然无心注意了。
方才是否有人偷听,白昭昭的话是否是真的,会不会真的有一天,她就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他坐在桌边,伸手去取茶壶,试图给自己倒上一杯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一直在抖。
云景辰并不怕鬼,可是……可是白昭昭若是真的走了,回到了她的那个世界,自己怎么去找他?
冰冷的手指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茶杯放好,冷水划过喉咙,在肚中犹如冰块一般。
云景辰慢慢按下自己的慌乱,在脑海中再度过了一遍与白昭昭相识以来的过往。
初见时的救助,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更衣,离开唐家去摆摊,进入青楼当厨工,进入山寨也能与众人打成一气……
这些,哪里又像是一个大家小姐?
她说在她那个时代,男女是一样的吗?所以从
商对她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因为她从前也是从商的人吗?
她还说,她过了三十年的人生。难怪……难怪曾经他总觉得白昭昭看自己的目光仿佛带着几分长者的纵容,原来……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年纪是吗?
在她的世界,男子不能纳妾,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纳妾啊。
为什么?
云景辰怔怔地呆坐着,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所欣赏她的一切,都是她从另一个世界历练而来,可那个世界离他太远了,他根本无法去了解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太远了。
昭昭原来生活在那么遥远的世界,她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却原来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最稀疏平常的事情。
他望向窗外,凉风入户,大雨瓢泼,云景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整夜,整个客栈都是安静得听不见丝毫呼吸声。
直至次日清晨,长街渐渐苏醒,雨水冲垮了隔壁的酒旗,客栈之中才终于传出些异响。
白昭昭没有出门,莲心、莲翘等人也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似的,整个客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