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恒赶车的手都在哆嗦，深怕自己背后来上一脚，半条命都去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云景辰竟很冷静地问他，“昭昭是什么意思？”
那双眼中，第一次染上云景辰看不懂的意味，让他心慌到无从下手。
他下了马车，是想让白昭昭静一静，可也是因为自己感到手足无措。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昭昭会有那么多离经叛道的想法。从前他觉得这些想法很稀奇、很有趣，可是现在……
他感到茫然。
墨恒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一贯没有墨林聪明睿智，这次的馊主意更是证明了作为属下就应该少说话多做事，他是再也不敢多言了。
不过……
话说回头，他好像是有些理解白昭昭的意思，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昭昭方才的话，若放在前朝后宫之中，大约是可以被斥责一个“大逆不道”的。
马车之中，白枭望着自己才认回来的女儿，犹豫片刻道：“昭昭，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啊，”白昭昭苦笑，云景辰一走，她撑持的冷漠也就淡了许多，“只是这个问题，即便他能想明白，又未必做得到啊？这个时代……
”
她还想着云景辰能够明白，但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太多希望了。
方才的反应，稍一试探，就能看出云景辰始终不变的是什么。
他被灌输了十几年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白昭昭是厨师，不是催眠大师。
这个时代本就是不平等的。
白枭心下无奈，若对方是个贫穷小子，直接让对方入赘，那麻烦可就省了大半了。
可偏偏对方是个王爷，将来如是白昭昭跟他成亲，出入宫廷，与诸贵妇小姐交际，那必然是要矮云景辰一头。
她是这样一个勇敢而骄傲的姑娘，宁愿去青楼做菜也不肯离开临安，如何能够像别的女人一眼，在人前人后都要将云景辰当成自己的天对待？
她要的是平等。
白枭也有些头疼了，他揉着下巴，“可这么听来，你还是喜欢他啊。”
白昭昭百感交集，“我若不是喜欢他，就不会跟他来此。可如果要我也因为喜欢他，就抹杀自己的喜好与交际，变成这个时代的那些深宅妇人，遵循她们受到的……不平等的‘习俗’，我做不到。”
一辈子能够遇到的人太多，她永远不会为了一个
男人而禁锢自己。
“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今日是父女相认的好日子，白枭转移话题问：“你知道你娘的全名吗？她叫程心素，素淡如菊的意思……”
马车很快到了下个村落，一行人入了家酒楼，三三两两落了座。
这时候外头也没有人走动，一看这么大群人来了，瞧着都是达官贵人，老板却没敢上来，盯着那一群脸色严肃的人禁不住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被哪的瘟神撞着了？还是路上被人抢劫了？
他催促小二过去，小二没办法，只能强撑笑脸上前问：“客官几桌，要吃些什么味道的？天冷，咱们店里还早早备了冬春的腊肉，味道可好了。”
小二问的是那穿着最矜贵的那位，毫无疑问就是云景辰。
可云景辰这个时候脾气正差，他走了下眉头，看也没看小二，直接就坐到了白昭昭的对面，试图引起她的主意，“昭昭你想吃什么吗？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叫人去买。”
小二在后面有些尴尬。
白昭昭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空气似乎更加沉重了。她转过头，对那小二哥道：“劳烦你上几个你
们店里的拿手好菜就是了，我们紧着赶路，有大菜都摆上来就是。”
“好嘞来嘞！这就来。”老板同小二齐齐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眼白昭昭，连忙下去准备。
“昭昭是饿了吗？”云景辰看她好像气息平复了很多，说话也和颜悦色的，立刻趁机坐到她身边的位置，靠近道：“路上冷，先喝口水吧。”
而后提着茶壶给墨恒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厨房催。
墨恒才站起来，就听白昭昭道：“我们才敢进门，厨房只怕都还没开火，何必去为难他们？”
云景辰动作一顿，笑了一笑道：“昭昭想得到底周到些。”
白昭昭仍有一股无名火，只是始终压制着不曾释放，她皱起眉头，拿起旁边的纸牌随意摆弄。
云景辰看不懂那个，不过这也不妨事，他凑上去问：“昭昭在玩什么，也教教我吧？”
“没什么。”白昭昭侧头，将莲心等人偷偷觑着这边，眼神闪闪躲躲，一下心情更差了。
偏偏这时候云景辰还试图靠过来，他以为白昭昭又会跟以前一样，只要自己说两句好话，小心示弱一番，事情就能够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