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宣城王已经记住你了,等他回到京城,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倒不如,就让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可是对方毕竟是王爷,”有人倒吸口凉气,“这事要是泄露,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黑脸老板冷哼,“过两日,横竖都是一死,你以为治了罪下来你能有好日子过?今天罚得你倾家荡产,明天就可以让你发配边关!”
众人细想今日流出去的银子,也不再吭声了。
“再等等,”又过片刻,桑青在死寂中开口,“潘县人太多,如今那小子风头正盛,至少,要等他们离开了潘县……这事也得好好合计合计才行。”
赔偿事宜持续了两日,几个米粮铺子几乎被压榨掏空,连铺子里的米粮桌椅都送了出去,门口的百姓才终于变少了。
墨恒等人尽职尽责地守着几家铺子,让他们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吊着呼吸赔钱。
云景辰与白昭昭便带着人在不远处的酒楼上,直等到几家老板连家中妾室的体己都掏了出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四日清晨,侍卫来
报,桑青终于开始在城门口放粮时,云景辰才稍稍透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去通知林村长他们过来,”云景辰吩咐道,“让他们拿了米后,再去几家粮铺取赔款,之后便离开此地,短时间之内不用回来。”
墨恒领命,直接打马去了瘟疫城中。
午时过后,白昭昭在城楼上眺望,便见灾民们乌泱泱地出现在了数里外。
林村长走在前方,看起来似乎仍旧有些胆怯,远远瞧见城门外搭了好几个凉棚,棚内热气腾腾,几个大锅都在往外冒烟,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是在施粥,真的在施粥!”三儿眼神好,一下激动起来。
“不止,旁边还有人在放粮,”灾民跑了几步,喜极而泣,“大家快点,先领粮食再去吃粥。”
“好多粮食啊……”
是啊,好多粮食。
白昭昭要不是亲眼看见,还真不敢相信,桑青竟然能直接拖来六车的粮食。
“这叫破财免灾,他们肯定想着花钱送瘟神呢,”莲翘抱手冷笑,低头看着那守在粮车旁边的衙役,“这些不过是那仓库中的百分之一,他们当然舍得了。”
云景辰
背着手,远远瞧见林村长在城下拱手作揖,略摇了摇头,口中道:“这附近的灾民不止这些人,赈灾粮本来就是给灾民的,如今他们将粮食私吞,再吐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这可不仅仅是再吐出来,还要赔偿金银,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昭昭几乎能够想到那几家老板的脸色,怕是早就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了,她用手肘戳了下云景辰的腰,低头道:“桑青手里还有些兵马,他们怎么办?”
这些人听命于桑青,虽说现在有个折子在手里当把柄,可一旦他们走了,这些兵马很有可能又会成为压榨百姓的利器。
灾民已经在排队领粮,城下笑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而比起这里,城中却要安静很多,尤其是靠近衙门的那条街,更是鸦雀无声。
云景辰靠着墙头,胸有成竹道:“这些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如今桑青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中,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折子我已经让人送给萧衍了。”
“送给萧将军?”白昭昭有些惊讶,“为何送给他?若是要隐姓埋名,其实可以直接送回京城,交给睿王处
置不是更稳妥?”
云景辰能够信任的人不多,自然也考虑过这一点,但他很快又改变了想法。
“那折子上写的是私调兵马,若非远在边关之中,如何能够得知?”
而云鸿涛此前一直不涉朝政,长居京城,他是如何得到这些折子的?这件事若是皇帝问起来,他要怎么回答?
老宣城王的事情还未查个清楚,皇帝仍旧嫌疑重大,若是他忌惮权衡之心果然已经大到兄弟相残的地步,那这份奏折就只会给云鸿涛带来危险。
相比于此,萧衍坐镇边关,就是知道了兵屯中发生的变故也是天经地义,不会引起天子怀疑。
白昭昭恍然大悟,“萧将军抵御鞑子多年,粮草后勤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若是知道潘县有人擅动兵马,不必旁人提醒,自己就会派人过来调查。”
“而一旦他到了潘县,自然也就会知道粮草数目有异,必然会很快想到赈灾粮……”
二人相视一笑。
那么到时候,或许不必云景辰动手,桑青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
潘县的事情自然有人照应,云景辰没有再去见林村长等人,次日就要启
程,前往枣家庄。
一大早,桑青就来到客栈门口守着,见他们真将马车准备后,笑容越发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