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老板怒道:“都他娘这个时候了还管那些贱民干什么?把门关了,快去叫人!叫他们都去县衙,咱们好仔细打听打听,要真是朝廷派了人过来,趁早散货,把粮兜出去!”
这要不是朝廷派的人,那他们就是虚惊一场,可不能误了挣钱的时辰。
跑堂的没办法,连忙起身去关门,“都回去吧,今日不买了,明天再来,明天!”
这深更半夜的,排了一天的人就指望着今儿能买米回去,不然谁知道明天又涨成多少了?哪知道这一转头,里头却说要关门,当即就闹了起来。
“什么明天?老子今天排了几个时辰了,你凭啥不给我卖?我又不是没带钱!”
“就是啊,就这几斤米,卖了再说嘛。”
“小哥,我这里有钱,你给我称两斤……”
跑堂的心急如焚,老板大步冲出来,凶神恶煞吼:“都说了不卖不卖,听不懂是不是?都给我滚!”
买米的人吓了一跳,想要争辩两句,又怕明日涨价,气得面红耳赤,口中只是抱怨。
“太过分了吧?要不是老子住在这里,早就跑了!”
“狐假虎威,就是仗着那桑扒皮,我看那扒皮快被打死了,你到时候往哪
儿横去!”
一群人骂骂咧咧,到底没敢做什么,可那黑脸老板却有些着急了。
那桑青真被人揍了?快打死了?
不好。
来不及等其他人,黑脸老板直接转身朝着县衙而去,到了门口也没有阻拦,只听门口的说:“这可不得了,一身血呢。”
他心下一跳,提着衣摆仓皇进去,路上就见丫头小厮聚在一起神情不安,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里。
好不容易进了寝门,“大人?大人您还好吗?听说您被打了?该不会是官府的人吧?”
他走到床边,就看见几个将士跟个大夫凑在一起,床上那一坨正急促喘息,地上放着个满是血水的盆,跟妇人生产似的,吓得冷汗直接流了出来。
“大人……”
他急忙跑过去,定睛一看,却见桑青睁大眼睛,真个是头破血流,然而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胳膊。
“去……”桑青咬牙,“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把粮食都给我藏好,粮价立刻给本官恢复!快去!”
老板身体登时麻了。
大祸临头!
?? 这要不是大祸临头,桑青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黑脸老板吓坏了,忙把无关之人斥退,连
那大夫都轰了出去,让下人去请其他老板,自己留下。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黑脸老板心下惴惴,“难道,真是朝廷来人了?”
桑青被大夫扎了两针,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头上的痛苦却还在提醒他,今天所经历的绝非是一场噩梦,而是一场真真正正发生过的意外。
几乎要命的意外。
他倒吸口气,摸着额头上的伤口,脸上浮现出怒意,“要他娘真是朝廷来了御史督察还就罢了,大不了老子花点钱就过去了,可这次来的是个煞星!”
他压低了声音,嘶哑之中带着惧意,让黑脸老板越发不安。
“什么煞星?”老板着急道:“总不能是个将军吧?”这脸都打伤了,怕不得是个操刀子大汉?
哪知桑青直接朝他啐了一口,“真是个将军老子也不怕!可他哪是臣子?”吸了口气,桑青怒气冲冲,“那是宣城王!”
宣城王。
三个字一出,黑脸老板猛地跳了起来,“你说……那个宣城王?平阳郡主的弟弟?皇帝溺爱至极的那个,云景辰?”
“就是他!”桑青狰狞的面上露出几分后怕,“老子今天倒了八辈子大霉,偏偏砸他手上。”
烛光摇
曳,夜色凄寒。
黑脸老板不敢置信,他扶着凳子坐下,汗涔涔问:“可我听说他不是送郡主和亲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人,您真确定那是宣城王?”
桑青阴沉地盯他一眼,“本官这双眼别的不行,看人还是准的,那就是云景辰!他身边还带了个官家小姐,今儿也在百花楼,给老子撞见……”
想到这里,桑青就嘴里发苦,早知道会有后来那么一招,何不如当时就直接走了了事?
如今好了,给宣城王记住不说,还差点把难民的事情给说漏嘴,保不齐明日还会有什么麻烦呢。
黑脸老板看他这模样,也决然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登时浑身发寒。
“他是来干什么的?”老板咽了下唾沫,“不会是……”
“不是。”桑青迅速摇头。
老板才要松口气,谁料桑青却又皱起眉头道:“不过这回跟他撞上了,将来的事情也说不准。你这几日警醒些,倘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提早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