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赶了一日的路,晚上又险些闹出大乱子,大家伙都累了,就是马儿也要停下来歇息歇息。
云景辰凑上前去,不知从哪里摸出块糕点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再睡,其它的事情明日再说。”
其它的事情……
白昭昭迟疑了下,想起老村长等人还在那瘟疫城中殷殷期待,心下又有几分不安,“那名单上的几个人跟官府勾结,去往各处售卖粮食,只怕跟其它地方的官府也脱不了关系。”
在这个关键时候,朝廷都要下发救济粮,而这些人却四处倾销粮食,除非其它地方的官员都是傻子,否则不可能毫无觉察。
“桑青仗着的不过就是军屯位置特殊,他能坐上军屯县令这个位置,身后必然少不了人脉关系,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又有几个会上奏弹劾呢?”
云景辰掀开车帘,望着道路两旁不停倒退的树干,目光微凉。
但令他愤怒的是,周民没有丧生在战乱中,却在即将太平的时候被自己人乱棍打死!
这些人的家族中,又有多少儿郎是在边境打仗出生入死的?
他们其实跟当年老宣城王并没有区别。
卢之翰策马回头,看
见了云景辰俊厉的侧脸,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叹息。
“叹什么?”墨恒微微挑眉。
“我在想,小王爷跟老王爷真的很像,”他曾经贴身伺候着老宣城王,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尤其是脾性习惯,“老王爷也曾得见贪官污吏,在行军途中大发雷霆。”
墨恒对此事倒是不甚明了,他夹紧马腹上前,侧头好奇,“老王爷是怎么做的?”
卢之翰抬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潘县城墙,微微一笑,微露狠色。
“先斩后奏,满门抄斩。”
墨恒一怔,不敢置信道:“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过?”
虽然老宣城王是皇帝的亲兄弟,可是对朝廷官员擅自动刀,也会惹人诟病吧?
卢之翰看眼墨恒,还是年轻人呢,“因为这是亲信之间的机密,老王爷虽然是先斩后奏,的确惹得天子大怒。但皇上之后很快就暗中给他补了一份诏书密令,将这件事抹过去了。”
不过据他所知,老王爷回到京城之后,皇帝还是气得跳脚,当时也是闹得十分难看,更有人说过老王爷此举分明是越俎代庖。
但无论如何,卢之翰都不相信,皇帝会
对老王爷下杀手。
“驾。”他加快速度,跟着马车迅速进入潘县城池。
时近正午,潘县城街上正是车水马龙,两旁建筑大多坚固高大,对称的街道两旁连楼阁都修建得带几分防御工事性质,楼层之上每隔三十米有个高高的望火楼。
入城之时还有官兵搜检,发现他们带着武器,还细细盘问过一番。
好在墨恒早有准备,拿出了官府下辖镖局的文牒过了关,而后车队就直接来到城中最热闹繁华之地,包下了整个客栈。
客栈两旁皆是酒楼,隔着不愿就是小吃街、胭脂铺等,各处行当分列齐整,据说都是军屯一早就规划好的。
“米粮店面都靠近县衙,受官府保护,大约有三四间铺子,”侍卫早早就打听好了,回报道,“还有两间大的粮食仓库,不过都是往外售卖。”
客栈二楼雅间,桌面上摆满了热菜,白昭昭却没什么食欲。
她筑起眉头,眼中带着惊诧,“你是说,这整个城中的米粮店铺,都是桑青在管?”
侍卫点头,“是。”
这样说来,桑青就把持着整个潘县的生机?难怪没有人敢说什么!
云景辰倒不是
很意外,只冷笑道:“眼皮子底下的货路,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不过,不急,等我们休息够了,再出发不迟。”
将士上阵打仗,都要养精蓄锐,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莽撞地冲上去。
侍卫领命告退,带着人分班巡逻,让其他人各自选了个房间先且休息。
直至入了夜,换班的人方才醒过来。
街上夜灯打开,隔着两条街的花楼灯火通明,胭脂味与娇笑声几乎传到客栈来,路上也没有看见几个巡逻将士。
“松懈。”
云景辰换了身青袍,腰间扎着鱼白方玉金钩腰带,坠着两个香囊,发冠高束,鬓角蓄着两缕发丝,怎么看怎么像哪家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别有风华。
这副打扮走出去,简直就是将“富贵”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白昭昭也换了一身雪青裙装,外罩天青披肩,脖颈圈着白狐狸毛,捧出一张秀气娇俏的脸,明眸善睐,珠钗满头,手上还带着两枚戒指,雍容华贵。
两人住在不同房间,一齐出门,正正好看见对方,怔了怔,旋即咧嘴一笑。
“你看起来好像是要出去豪掷千金。”白昭昭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