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重新合上,墨恒守在门口,留下的人都知根知底,云景辰立刻换了语气,“平阳,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们可以派人去找药,但你带着墨林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是云景辰愿意帮忙,皇室也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
“为什么不可能?”平阳抬起眼帘,眸中写满了坚定与固执,“我等不了你们去寻药,万一人家不给呢?我带着墨林去,实在人家不愿意药外传,我还可以让他在当地吃了康复。再者,我从前便喜欢四处游历,谁人不知?我只要藏好墨林,不说是寻药,只当是出去游玩,离开京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不奇怪?”云景辰沉下声,“你方才经历过刺杀,如今刺杀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迫不及待离开京城。你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平阳一怔,“传递什么信息?”
云景辰语气复杂,暗示道:“经此一时,皇祖母必然会担心你在外安危,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你离开的。如果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游山玩水’,有多少人会信,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京城是天子脚下,临安是皇城之都!这里有
着千万禁军,可以说是整个大周最安全的所在。
若是平阳在明明遭受过刺杀一事之后还要离开,不是如云景辰那般有着不得不出去的理由,便是觉得这京城不安全。
而她是在猎场受伤,能够怀疑的又有几个人?
这是对皇室的不信任!
云景辰没有说的是,且不论这次的幕后主使是不是皇帝,就平阳这忙不迭要离开京城的举措,会否令皇帝起疑,觉得自己被猜忌,而后干脆更痛下杀手?
平阳此刻就算是再激动,再迟钝,也从云景辰的态度中觉察到了几分异常,“辰辰,你在说什么?”
她心下惊异,有股说不出的慌张涌上心头,“我没有怀疑任何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云景辰这难道是在暗示当真这场刺杀和自家人有关?
然而云景辰却只是点到为止,他摇了摇头道:“平阳,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毕竟刺客在暗我们在明,你此刻出京城,不说皇家不会放你,若是针对的当真是你,你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殿内光线黯淡,平阳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到底还是无力地咽了回去。
她闭上眼睛,云
景辰本以为她会放弃,可没想到,平阳再睁开眼,却更加的平静笃定:
“墨林是因为我的任性赌气,所以才会遭此大难。无论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们俩有没有可能成亲,我心里都只认他一个。”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安静的殿堂内犹如擂鼓一般,叫人心神撼动。
几人没有出声,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人的手指动了动,更没有注意到,就在那窗外,一条身影黯然伫立良久。
呼和麟其实在那林子里就已经发现了平阳待墨林的不同,这两日即便是在客殿中养伤,也没有错过这里的消息。
他心里有些落寞,可思及那夜墨林的表现,心里又是自愧不如。
而且墨林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鞑国的勇士有恩必报,呼和麟也不例外。他受伤最轻,所以方才喝了药好点了就立刻赶来,打算看看恩人的伤势。
谁知……
谁知却听到了这些话。
平阳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她的斩钉截铁与伤心落泪都是为了墨林,甚至连同自己接触,也是为了刺激墨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料却猛听前方一喝:“谁在那里偷听!”
殿中之人纷纷一惊,
跟着走出来,定睛一看,表情蓦地奇怪起来。
“是我,”呼和麟有些尴尬,“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过来看看墨林的伤势,没听到什么……那个,看来墨林还没醒啊,那我一会儿再来吧。”
他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这话简直就跟不打自招一样。
平阳虚弱的目光看了过来,认真凝视他片刻,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带着三分惊艳,让呼和麟心里颇为遗憾。
这次和亲,多半是不成了。
他转过身,就要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且慢。”
呼和麟顿住回头。
平阳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毫不避讳道:“三王子既然听见了,那我也不瞒三王子。和亲我答应不了王子,全因我心中另有所爱,相信王子也不想娶一个想着别的男子的女子。”
殿内,墨林静静睁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子性情舒朗开阔,将来定然会有对你一心一意之人陪伴王子。”
平阳说着,微微一俯身,“之前未能好好回应王子,很是对你不起。”
呼和麟本就是个大大咧咧之人,对美人尤其宽容,最受不了美女两眼含泪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