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辰迅速扶住了人,而后望向宫女,“送太医。”
院判点了点头,静静离开了。
侍卫将门合上,宫女紧跟着退避三舍,仿佛没有注意到这殿中的异样,眼观鼻鼻观心,犹如泥塑木雕。
不多时,殿中果然又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
平阳靠着云景辰,干涩刺痛的眼角再度被泪水润湿,她纤细苍白的手指用力揪紧了衣裳,声音干哑,“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能让他这么死了,我不能!”
“还没到绝路,”云景辰用力握住她的胳膊,“神医最迟明日正午就到。”
神医,对,还有神医!
神医的一剂药方可以缓解伤势毒患,若是神医亲自来了,说不定墨林就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
平阳不能接受墨林就这么离开自己,她突然转过身,从衣服里取出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她跟云景辰都有,护身符上绣着他们的名,一直代替母亲守护着姐弟二人。云景辰一见此景,便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平阳坐到床边,冰冷的手指绕过墨林脖颈,贴着
那仿佛没有跳动的身体,将护身符挂在墨林身上。
“墨林,你坚持住,”她低下头,在咫尺之距凝视着云景辰的面孔,眼中溢出浓烈的担忧,“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可离得近了,那身上可怖的伤口越发清晰,平阳心尖颤动,从未有过一刻感觉到这么害怕。
她握着墨林的一只手,什么规矩体统都忘了,哽咽着道:“墨林,我求你,如果你听得到的话,就坚持住,坚持住,好吗?”
那声音凄切哀凉,在云景辰的记忆中,只有父亲离世之时才听到过。
平阳素日飞扬,然而生养在皇家,她并非没心没肺。
相反,她虽然不拘小节,可对身边的人极为看重。
在父亲去世之后,云鸿涛也并不能时刻照顾好他们,虽为功臣之子,可到底还是孤姐弱弟,他们的处境并非时刻安稳无忧。
平阳鲁莽,却很识大体,很快就自己承担起了长姐如母的责任,知道弱弟身体不适,她便鲁莽甚至粗暴的张开手臂,用自己的飞扬跋扈将一切恶意拒之门外。
她如今喜爱游
历江湖,又何尝不是当初姐弟相依为命之时,见过了太多想要趁机从他们身上谋取利益的人?
墨林是唯一一个,在最为艰苦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护在身后的人。
他对平阳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云景辰上前,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须臾道:“平阳,我知道你现在很悲痛,但是有些事,我还是必须要问个清楚。”
平阳注视着墨林,良久,深吸口气,仰头望着房梁,将眼泪生生咽了回去。
“刺客……”她顿了顿,将那黑暗中不愿意忆起的一切重新翻了出来,哑声道:“刺客早就埋伏好了,在枫树林。”
意外出现得太过突然,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呼和青断后,她跟呼和麟只能逃跑,试图去找援兵。
可是就连他们逃跑的路上,都有人在不停地追杀,甚至还早早准备了弓箭。肩上带着剧毒,分明就是想要将人赶尽杀绝!
而墨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平阳眼睫一颤,眸中溢出几分恨意,“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景辰,我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是不
是冲着鞑子来的,伤害到墨林,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云景辰听完始末,脑海中将一切细节来回摩挲几遍,有些匪夷所思。
他原本以为是针对自己。
毕竟当时纵马入林的人并非只有他们三人,还有自己跟墨林。
可是现在看来,对方明明有时间对付自己却没有,那就说明,对方的目标很可能不是自己。
但这毒跟那日在神仙寨中的毒别无二致,用同样的药方就能压制下来,就连被禁军发现后立刻咬破毒囊自尽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分明是豢养而出的死士。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那不是针对平阳,就是针对那呼和兄妹,但……到底是谁?云景辰不确定。
要是这次的刺杀又是皇帝所为……可在这两国和谈的紧要关头,皇帝有必要牺牲两国邦交为代价来铲除宣城王府吗?
皇帝或许是心怀叵测,但云景辰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待政事决然没有丝毫懈怠,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云景辰看着平阳那惨黄的脸,心下跟着一沉。
无论对方是皇帝还是谁,都
至少说明针对的不止是自己,平阳也成了靶子。
平阳对危机一直毫无所觉。是不是要将父亲离奇暴毙的事情告诉她更好?
云景辰目光闪烁,按下自己的想法,将一切质疑都深深地埋入心底。
无论如何,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