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昭面无表情,既没有兄妹相处的亲近欣喜,也没有仇敌在侧的警惕戒备,冷静而陌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两人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胡话呢!”唐凌度头皮一炸,搓着手臂有些生气了,“昭昭,你不要再吓唬人了。”
他不信,明明人就在自己面前,怎么会是死人呢?
借尸还魂?
太荒谬了吧!
白昭昭波澜不惊道:“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唐晚晚,唐昭昭是不是上吊过,她亲眼所见。”
唐凌芥却依旧难以置信,只觉呼吸急促,手背寒毛倒竖,“昭昭,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
“我所说都是事实,她真的已经吊死了,”白昭昭掀了下唇角,半是嘲弄道,“难道下人没报过吗?”
两人心下都惊,脸色也白了几分。
是……
下人是来报过,但只说她寻死觅活。当时他们都以为是昭昭耍脾气,而且当时府中都是客人,他们都很忙,还有……唐果儿正落了水……
唐凌芥瞳孔微缩,心里猛地一突。
当时,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唐果儿身上。
而自唐果儿回到将军府之后,他们同唐昭昭的关系就越发疏远,就连在她自己的婚宴上,新郎被唐果儿光明正大地引走,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神情大变,唐凌芥声音一颤,“如果你说的
是真的,那你,是人还是鬼?”
“我自然是人。”白昭昭微微蹙眉。“和你们一样,有血有肉也不会什么法术的普通人。只不过,我不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唐昭昭而已。”
喉结上下一滚,兄弟两个咽了下唾沫,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的确,自打那场婚宴之后,他们这妹妹就性情大变,行动也离经叛道,半点都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个唐昭昭。
唐昭昭会给唐凌度偷藏话本,与他逗乐,也会为唐凌芥上山采药,她虽然也固执而倔强,却对家人是听话服从的。
可是自那天开始,眼前这个“昭昭”自立姻缘,排斥他们,更对薛放百般抵触,要知道曾经的唐昭昭与薛放可是青梅竹马百般信任!
更不要说唐昭昭自小养在闺中,琴棋书画可能还沾点边,做菜的本事也不过是和何方学过点鸡毛蒜皮,怎么可能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料理与表演?
唐凌度下意识退后半步,握住唐凌芥冷冰冰的手腕,这借尸还魂的事儿还当真给他们撞见了吗?
“你……你想怎么样?”他不由心生惧意。
白昭昭看他吓得脸色煞白,不由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个普通人,你说我能怎么样?我要真能怎么样,还能被唐果儿下那么多套,躲进青楼卖进土匪窝去?”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是她,但我借了她的身子,用她的命活下去,能报答她的唯一方
式就是解了她的恨,让恶人得到恶报告慰她的冤魂。”
“至于你们唐家人,到底对她有养育之恩,”白昭昭语气凉了几分,“我相信她并不想你们死,但你们也不要忘记,你们一个个都是逼死她的帮凶!”
帮凶!
屋中噤若寒蝉,唐凌度神色恍惚,喉头仿佛被人掐住了。
唐凌芥也脸色苍白,眼神定定落在那无字牌位之上,无话可说。
只听白昭昭继续道:“我和你们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情分,所以请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更不必过来攀亲戚,有什么忏悔等你们自己死了再自己和唐昭昭说去。”
“另外,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们要是传出去,弄些什么道士和尚来我这儿给我添麻烦,你们也可以试试。看看世人是信你们这信誉全无的唐府,还是信我这惩奸除恶的白府,再不济,我背后还有宣城王,我敢告诉你们我是谁,就不怕你们叨叨去。”
乌云掩映,那两张面孔异常难看。
白昭昭并不在意他们心里的想法,只是念在他们两人对唐昭昭还带着几分情谊,才索性将话说开——他们心里已经完全明了。
至于这人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他们不敢想也不敢问。
两人心里又痛又惊,脚都发软,看着白昭昭与那牌位,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怎么离开了白府。
恍恍惚惚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
月光照射在唐府门楣之上,屋檐两侧的白色轻轻晃动,大门之上狮牙门扣怒目狰狞,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唐凌度一个踉跄,还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呢?她那么活生生的……明明就是昭昭嘛。”
唐凌芥手脚僵硬,强自镇定着搀扶起他,哑声说:“晚晚……我们找晚晚印证一下。”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