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麒麟就这样迎来了生意惊人的第二日。
然而“惊人”的,却远远不止那叫人食髓知味的饭菜,还有那舞台上的一把烈女三问、拔剑质问的焰火,烧得不少人心惊肉跳!
那出戏剧情景交融,伶人悲愤的怒喝早在当日就已经让鸿湘楼与何家之人浮想联翩,坐立不安,时过一夜,仍旧是念念不忘。
他们都知道白昭昭进过青楼,却不知她被送去庄子之后竟然又进了土匪窝!
那出舞台戏中,有青楼、有山寨,伶人挣扎退让,而敌人步步紧逼,岂不正暗示着白昭昭自己的命运?
尤其是最后,居然还出现有人要买她的命!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实在是耸人听闻。
不过昨日是开业的大好日子,白昭昭没提,他们心中虽然猜疑,却也没敢多问是真是假。
唐凌度也是满心的惊异,昨日离开了米麒麟许久,他的脑海中还依旧回荡着那伶人的怒喝。
一声声犹如雷鸣,让他魂不守舍。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那剧中半数情景都同白昭昭先前的遭遇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真的,她又为何要特
地排这一出戏?唐凌度心头一沉再沉,几乎有了定夺。
米麒麟的美食让人唇齿留香,但他一想到那舞台上伶人经历的一切就是自家妹妹的遭遇,就止不住齿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唐家……
他心乱如麻,直接跑到了长虹巷,一头扎进唐凌芥的益元堂,闷不吭声地睡了一觉。
唐凌芥不明所以,问了他的去处,唐凌度心不在焉地回了个“米麒麟”,唐凌芥立刻“恍然大悟”。
米麒麟的动静他也是听见了的,想来自家弟弟定然是被人家酒楼开张的辉煌给打击到了。
唐凌度从前就一直同一群纨绔子弟斗鸡走马厮混,如今虽然管了唐家酒楼,大约也没有这么快适应。
唐凌芥也没怎么上心,安慰了两句又去了外面。
唐凌度窝在床上,却是彻夜难眠,他不时想到白昭昭,又想到了唐果儿,伶人的愤怒犹如梦魇一般就缠着他。
他受够了!
天色一亮,唐凌度眯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盯着黑眼圈找到了唐凌芥。
“哥,”唐凌度眼底发黑,眼神阴郁,“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
唐凌芥正打算找他一起用早饭,看人脸色这般难看,不禁下意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酒楼才刚刚开张,阵仗大些也无可厚非,也值得你熬成这样?”
唐凌度站在原地,拳头之上青筋明显。
“先坐下吃点东西,”唐凌芥按下弟弟的肩膀,语气微缓,“这酒楼生意你才刚接手,你以为祖母是一朝一夕就把酒楼做成京城第一的?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学,不用这么……”
“不是这件事!”唐凌度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咬牙,“三哥!是唐果儿!”
唐凌度死死抓住他,抬起头,眼底全是血丝,寒声一怒,“唐果儿杀人了!”
屋中赫然一静。
唐凌芥心口打突,脸色倏地僵住,瞳孔一缩,陡然压低声音,“你在胡说什么?唐果儿杀谁了?”
唐凌度口干舌燥,先拿起茶杯润了润唇面,而后才将昨日在米麒麟所见所闻徐徐道来。
伶人抱画,买家反目,步步紧逼,青楼、绑架、土匪窝、买命暗杀……
他说得很慢,可唐凌芥的后背却被冷汗湿透了!
他虽然
早就识破了唐果儿的阴险,但唐果儿在她眼中,毕竟只是个满怀怨毒的小女子。唐凌芥从未想过,这个小女子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勾结山匪,买凶杀人!
而当初唐凌御将人掳走之后,他们竟然还生出几分庆幸,觉得这人离开了青楼也好?!
愚不可及!
他们这是将白昭昭推入火坑!而他们竟然还抱着一丝沾沾自喜?
青楼又如何,青楼都比唐果儿那颗心干净!
至于山匪,兄弟两个对视一眼,皆不敢深思。
白昭昭去到土匪窝中,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她费尽多大的辛苦跟艰难,遭受了多可怕的劫难,才有了如今的米麒麟?
想到这里,兄弟两个就面如土色,对坐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唐凌芥更是震惊得脸色发白,说不出的后怕与心凉让他毛竖骨寒!
桌上菜肴已经冰冷,长虹巷外的喧闹声传了进来。
唐凌度已经平复许多,他望着唐凌芥,语气艰涩道:“这些,定然都是昭昭的经历。当初我们应该报案的,三哥,我们怎么就将人交给唐果儿了?”
他不可
思议地问唐凌芥,也仿佛是在问自己,“我们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