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昭特地换了身青衣月华裙,这颜色正是当初自己离开临安时穿着的颜色。
这身料子柔软,刺绣精美,银丝白云在裙角浮动,秋香并蒂莲镌在腰带上,禁步压着水波般游动的裙摆,走起路来犹如平湖起涟漪。
她提了下裙摆,在尚未散去的寒烟中一步步走上舞台。
侍从们抬着红绸从前方经过,将她身形遮了一半,竟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是个女子,”食客们睁大眼睛,看见那袭长裙与窈窕身姿,“竟是娘子不成?”
台下,薛放盯着那背影,总觉有几分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台上还散落着花瓣,伶人拔剑怒指时掉了一只发簪,白昭昭俯身拾起,两鬓对称的玉骨簪下坠着金丝累累的珍珠,眉心之上,海棠绽放,将那张清丽面容衬得越发明媚。
朱唇粉面,秀而不妖。
莲心、莲翘牵着红绸,侍从自两侧退下,众人终于看见了那张脸。
是唐昭昭!
晚娘一把抓住窗柩,险些喜极而泣,“是昭昭!是她!真的是她!”
虽然她们都在猜测米麒麟的老板,可是真正看见了,
却仍是掩盖不了震惊之色。
这么大的酒楼,这样精致的美食,还有这人山人海的客人,需要多大的财力跟物力才能做到?
“昭昭姐姐!”青青等人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这么久了,她们终于见到活人了!
姜浩脸色涨红,有些怔怔地望着舞台,突然转身向着楼下跑去。
是师父,是师父回来了!是唐昭昭回来了!
如他一般无二的,还有何方。
何家四口激动得不能自已,自打唐昭昭离开之后,他们就鲜少见着她。后来向鸿湘楼打听,竟说这人已经暂时离开了。
后来唐果儿来到闻香阁,故意找他们麻烦的时候,还嘲讽地说过“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这种话,何婶听罢,回去愣是哭了大半夜。
他们都以为,那样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无声无息被人害了。
没想到……
“是小姐啊!”何婶恍然大悟,心口阵阵抽痛,“原来是小姐请我们来的,我就说好人有好报,她肯定没事的。”
何财抱过何珠珠,也控制不住地用力点了点头。
何方伸手擦了下眼角,而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脸色
微变,视线从舞台上移开,放在了一楼对面。
果不其然,薛放盯着那台面上,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般,嘴角颤抖,坐在位置上无话可说。
唐昭昭还活着?她居然又回来了?可是,不是说她被宣城王弄死了吗?
她怎么还活着,而且她哪里得来的钱开了这个大的酒楼?!
唐凌度比他更加激动,只是那激动之中,还藏着一抹庆幸。
当唐昭昭从唐果儿那庄园上消失不见之后,他就止不住胆战心惊。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妹妹跟宣城王的关系不是大家想象中那般,可是这人失踪之后,也未听说宣城王为了她做过什么。所以宣城王是不是真的要护她,他心里也没个底儿。
而想到唐果儿的阴毒,午夜梦回之时,唐凌度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
好在,她回来了!
可是,唐凌度紧接着又想到了方才那出戏剧,手脚止不住冰凉。
“诸位初临鄙店,不知可吃得满意否?”
白昭昭一声轻笑,唤醒了震惊的众人,只听食客们反响热烈,惊讶赞叹声沸反盈天。
“好!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
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筵席!”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这米麒麟的老板竟然是个女子!”
“而且看起来年纪这般轻,真是了不起啊,不知她是从哪儿招来的厨子。”
姜浩跑到了舞台前,仰头看着白昭昭,忍不住喊道:“师父!”
“师父?这是你师父?”
各家酒楼老板也下来了,作为主客,他们对米麒麟既忌惮又好奇,如今更多了几分复杂。
他们虽然知道这老板是个女子,可是这女子,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是你!”曾经光临小食摊的食客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唐昭昭啊!”
“唐昭昭”?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老食客们着急,赶紧道:“馄饨铺子!鳗鱼饭!”
这名字不好记,可是大家伙都是热衷美食的饕客,眼睛顿时一亮,“哎呀,是唐昭昭啊!”
明芳楼老板吃惊地望着唐昭昭,“你不是离开临安了吗?”
白昭昭波澜不惊,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疑惑、惊喜、庆幸、戒备,无数情绪都在此刻纳入眼中。
唐昭昭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