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终于无话可说。
因为即便是在现代,有人告诉她有个暗门楼子里办了饭馆,自己怕也要下意识怀疑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唐昭昭的主意对鸿湘楼是有好处,可是对她自己来说却是埋下了长远的祸根。
晚娘侧头,鬓角步摇微不可查地晃动,又平复了心情道:
“若是你真想要开酒楼的话,作为朋友,我大可以出钱赞助重新买地归置,但是,一定得和鸿湘楼断了关系。”
晚娘字句诚恳,唐昭昭被堵得无言以对。
她无法否认,晚娘说得很对。
晚娘给周家坑了那么多年,都没人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不就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在世人眼里卑贱吗?
自己若是在这里传出艳名,只会被世人唾弃。
抢了唐氏酒楼的生意又如何?最终被人嗤之以鼻的还是自己。
这就是现实,是古代对“下九流”的待遇。
唐昭昭握紧了拳头,即便她不愿意同这个世俗同流合污,可她毕竟生活在这世俗之中!
可开新酒楼并不是拿了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货源、场地乃至于官府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她也还需要大量人手。
但现在京城,谁敢帮她?她还怕将军府会来找麻烦呢。
晚娘看出
她的烦心,换了个话题,“听姜浩说,你四哥来找过你?”
唐昭昭一惊,没想到晚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窘迫地“嗯”了声。
晚娘轻笑,“一个将军府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他还会跑过来把自家女儿待在青楼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她合上窗,目光深沉,淡淡道:“我这楼里的公子哥里,背景比他一个三品武官大的多了去了,”而后看向唐昭昭,“你别担心,倘若那位唐将军来了,叫他直接同我聊便是。”
她将京城的“三品武官”说得像是外放的七品小员,唐昭昭感激又敬佩。
“晚娘,”心态转变,唐昭昭恭敬地行了一礼,却依旧道,“是我之前想得不够周到,不过我还是觉得,鸿湘楼可以做些改变。”
晚娘有心帮她,唐昭昭也不会辜负晚娘。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鸿湘楼。
她接着沉声道:“如今的几样甜点虽然好,但要复制并不难,客人还是很容易流失。所以我们其实可以提供筵席,订几个难以复制的招牌菜来。”
“就像有些富贵人家过寿喜欢请戏班子来家一样,我们鸿湘楼也可以辟几个大包间,提供餐食和歌舞,相信一定会很受公子哥们的欢迎。”
晚娘没想到她这还
“贼心不死”,不过略思索片刻,这主意倒也很好,只是一个问题,“怕是你忙不过。”
“如果要做大菜的话,可能的确需要两个丫鬟专门给我做帮手了,单凭姜浩跟我是忙不过来。”唐昭昭认真道:“我可以教她们。”
晚娘眼波微动,“你如果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唐昭昭点了点头,她其实是想正式教给楼里的人几个重要大菜的做法,早早开始培养,这样自己走了以后,鸿湘楼还可以用酒菜营生。
她既然无法在鸿湘楼待太久,总要做点什么回报晚娘。人选她也早就看中了,就是时常往厨房跑的红霜跟青青。
晚娘应了后,她便立刻重新开始分配任务。在促成一切之前,还需要将鸿湘楼的“新业务”透过姑娘们的口传出去。
算算时间,大约需要三四天。
而在这几日间,唐凌度便一直在唐凌芥那里,从落马下来就没有离开过病榻,夜里更是通体高热,吓得唐凌芥魂不附体。
自打这小子长大之后,几个兄弟就没怎么管他,独独他偶尔去弟弟院子里瞧瞧,看看他平日里怎么吃喝,防着他在外眠花宿柳。
而他才离开唐家没多久,这唐凌度就昏昏沉沉地倒在了益元堂前!
唐凌芥当下
惊得头皮发麻,脸色一白,手头病人一丢,直接上前将弟弟抱起来往屋里跑,连着照顾了好几日。
唐凌度气脉虚浮,唇干舌燥,皮肤干冷,后背前身都在冒着虚汗,夜里还是不是说着胡话,把唐凌芥折腾得日夜难安。
诊脉之前还以为他是在外吃错了东西,或是中了毒也未可知,诊脉之后却发现这人有些胃寒气冷,单左寸旺,分明是怒急攻心之症。
唐凌芥是知道唐凌度的,这小子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可却从不干那触及底线的事情,心道不对,立刻着人把唐凌度的下人叫过来一问。
也是问过才知这人一夜一日没吃什么东西,那日在外不知跟什么人起了争执,回到家里气得又砸东西又骂人。
且前儿个还不知为何在青楼跟人争吵,回府后大约又被父兄给训斥过,气得夺马而奔,也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