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窗沿,院中杨柳摇曳,夜色已深了。
云景辰回过神,戴上扳指站起来,心烦意乱地往外走,却没有回答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墨林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也没有急着追问,等过了片刻才看着前方少年道:
“王爷,倘若您真的打算让唐小姐做王妃,那将人丢在花街青楼里,的确有些不妥。”
且不说有没有这个意思,就墨林自己看来,唐昭昭现在在那花街柳巷里也很不适合。
如果要帮她,就该现在出手,不能等她的行踪被人发现、放大,到时候难免会给人留下一些臆想谣言。
可云景辰还是不言语,他自小身边就拢着铜墙铁壁,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也根本没有人教导过他这些事情。
他看着平静,其实心里乱得很,根本寻不到章法。
唐昭昭的坚强、骨气甚至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大胆,包括她的手艺,确实很吸引自己,只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去深思过娶亲的事情。
他就像个愣头青,连自己目下对唐昭昭的感情是不是那种男女之情都分辨不出来。
或许自己只是很久没有跟人结交了,所以产生了好奇
?
又或许只是因为唐昭昭的药帮了自己,所以自己心存感激?
且不管怎么说,他身为王爷,名字录在皇室宗室银牒之中,他的婚姻没那么容易自己决定。
皇伯父疼爱他,对他的婚事也自然早有决断,难道自己要去请求他吗?
思及此处,云景辰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一分。
他跟皇帝之间还有一些仇怨没有解开,父王的死还没有彻底查清楚,他根本拉不下这个脸面去求皇帝!
而且,就算他去求了,以唐昭昭的身份,嫁过来也最大只是个妾室。可他看唐昭昭的脾气,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薛放用身家求娶,给的是正室主母的身份,可唐昭昭依旧不屑一顾,何况是寄人篱下的妾室?
再者,她好像很喜欢做饭菜,但是入了皇室,这些事情就由不得她了。哪有成了王妃还整天泡在后厨给人做菜的?传了出去,就算那些人表面不笑话她,背地里也肯定会指指点点。
更重要的是,唐昭昭……一直都在避着自己。
这个问题简直比之前所有问题都麻烦!
云景辰停下脚步,盯着面前的盆栽,两眼直勾勾的,像是打算用眼睛将盆栽跟盯出两
个窟窿来。
自己头一次给了她玉佩,她倒好,自己弄丢了,根本就不上心!
第二日亲自上门给她送玉佩,这回更好了,唐昭昭竟然直接藏到了花街青楼里当厨娘也不来找他!
唐昭昭对自己什么想法?
用过就忘吗?
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难道非得本王低声下气去找她才行?
云景辰踹翻盆栽,心烦意乱。
深更半夜,满城寂静。
云景辰于王府中心浮气躁,而唐昭昭也在自家竹林掩映的小房间内坐立不安。
别看她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唐凌度的出现多多少少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尤其是她没想到唐凌度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唐凌度从来游手好闲,对将军府大小麻烦也向来敬而远之,却多少带着点吊儿郎当,大嘴一张,对别人来说恨不得用铁链锁起来的消息,就被他当做玩笑随口传了出去,并且丝毫不以为杵。
若是他把自己在鸿湘楼的消息传回将军府怎么办?
唐映天怕丢人,必然不会声张。可是唐果儿这个女人,却是恨不得弄死自己,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找麻烦的机会。
翻了个身,唐昭昭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竹影,有
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食指上的厚茧,思绪凌乱。
“难道,又要离开吗?”她自言自语道。
可是要说离开,自己目前开店的资金还远远不够。便是勉强开了,可无权无势,又能维持多久?
思及此处,唐昭昭便不由得想到了云景辰,但转瞬就将自己的异想天开打消。
宣城王府帮不了自己,那块玉佩还不如将来拿去当了当盘缠呢。
思来想去,唐昭昭自忖目前再到底没有鸿湘楼更适合的地方,还是得留下来。
说到底,她目前所有的困境,都是因为将军府!
唐家要跟她彻底割裂本无可厚非,可既然割裂了,何必又冒出个唐凌度来纠缠不休?
想到这里,唐昭昭顿生恼火,蹭地坐起来,支棱的竹节罩下阴影,在她阴沉的瞳孔勾出尖锐的利狠。
说来可笑,既然已经分割了,自己又何必为唐家的面子考虑周全?
既然已经暴露了,倒不如索性就在鸿湘楼安家!
依着鸿湘楼稳坐花街柳巷第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