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以……”何氏夫妇霍然变色。
“你们听我说完,”唐昭昭按住何婶的手,将盖在银子上的红布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两,“从我来到这里,你们就一直在帮我。前些时候我买鱼赔钱,你们也帮我垫付了不少,这些钱,一部分可以拿去还清债务。”
唐昭昭有条有理地慢慢说着,“再者,我要是走了,何婶、财哥儿暂时就没有收入,你们又要过回之前抠抠搜搜的日子。”
“所以这钱你们暂且用着,将来若有急需,我再找你们拿便是。”
何方却神色严肃,并没有被她三言两语说服,“小姐不要糊弄我,就算浑家没了收入,可我日常的工钱却足够家里盘用。这本就是唐家补偿给小姐的,小姐拿着它,或租个院子,或买个小铺面,只要生意做起来,将来我们需要帮忙,找小姐借钱,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唐昭昭闻言哑然,没料到何方竟然会这么说。
她叹了口气,只得说实话,“好吧,我就直接跟你们说了,我就是不想用唐家的钱。只是这钱他们既然给了,那也就没有退的道理,他们几次三番给我整幺蛾子,这就当是补偿费,本该是我的。所以我收,但我并不想用在自己身上。”
何方怔住,何
婶忍不住抽噎一声。
就为了些风言风语,唐家把唐昭昭逼到这种地步,实在太不值了。
“可是……”何方还要争辩。
“放心吧何叔,”唐昭昭望着他,信誓旦旦地扬起下巴,“我还有门路,不差这点钱。”
唐家这次的反应已经让唐昭昭彻底看透了,左右她跟唐家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有时候为了那三分恩情作茧自缚也实在不必。
下定决心之后,唐昭昭反而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回到房间,唐昭昭打开梳妆盒,看着盒子里的玉佩想了想,找了根线将玉佩套上,贴身放着。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几粒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珍珠上,嘴角一扯,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铜镜中人影扭曲,将那抹嘲讽的笑意无限拉长。
唐昭昭打开窗,将珍珠扔了出去。
次日,唐昭昭提早来到了摊位上,王伯等人已经在等着了,唐昭昭还是只做了半日的生意。
将所有的存货都卖出去之后,财哥儿将碗筷等都用木盆转起来,然后在那遮阳棚下挂了个牌子。
“诸位,实在抱歉,今日小摊不营业了,”唐昭昭歉意地看着众人,“而且之后也要暂停营业一段时间。”
食客才刚吃饱,还没离开,闻言大惊,“不营业了,为什么啊
?”
“对啊,这才恢复营业没多久,怎么现在又要暂停营业了?”
众人面面相觑,唐昭昭从容不迫地解下围裙跟袖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要去筹备新铺子了,要换个更好、更方便的地方,到时候还请诸位赏光吧。”
“也对,上次老板娘就说过这件事了,”有食客记了起来,心里顿时放松下来,“行啊小娘子,等你找到地方,我们一定会捧场!”
食客中,有几个面熟的女子,墨发雪肤,施着淡淡的胭脂,忍不住上前,“小娘子,你要是找着地方,可得找机会知会我们一声,我们老板娘可喜欢你的小馄饨了。”
“好啊,”唐昭昭打量他们,面容都很姣好,不禁有些好奇,“几位姐姐是住在哪里的客人?”
领头的红衣姑娘忍俊不禁,“咱们可不敢跟你称姐姐妹妹,我们是鸿湘楼的雅伶,在鸿湘楼里做些抚琴弹筝之事。”
鸿湘楼?
唐昭昭微怔,就听一女又细声笑,“小娘子若通知我们地方,到时候我们还去吃的。将来有机会,要去听曲儿,我免费给你弹曲琵琶啊!”
几个姑娘都不扭捏,举止间虽有风情,却并无骄奢之意,唐昭昭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鸿湘楼是吧?我记住了!”
几个
姑娘倒是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离开时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这鸿湘楼是花柳巷中最大的乐馆,里头收容着许多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人因为太穷不得不卖身至此,还有人不愿真的沦落风尘而上门求助至此,里头大多都有才艺傍身,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
即便是那些没有才艺的普通人家姑娘,也都在楼中训练出了沏茶、按摩伺候人的本事,也不如其它楼中,出门也要人紧盯着的。
她们虽然只是卖艺并不卖身,但毕竟位置不怎么好,外人难免会想歪,看她们与看妓子并无多大区别。
可唐昭昭没有,即便听见了“鸿湘楼”,唐昭昭也只带着笑,眼里干干净净的,一点嫌弃都没有。
她们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哪里看不出来,顿时对唐昭昭更加高看一眼。
唐昭昭也没注意她们的反应,只觉还有人这么惦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