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坐在上首,唐凌度充当好事者,将事情从头到尾打听清楚,一股脑儿都捅了出来,很有一股兴奋劲。
唐映天昨日还惶惶不安,如今更加摸不透云景辰的意思了,“宣城王此举,看起来倒不像是刁难唐昭昭的样子。”
莫不是,这两个人果真私下有什么交情不成?
那可是宣城王,我行我素,有时候连皇帝的面子都未必给,若不是真的有交情,怎么会纡尊降贵在婚宴上帮助唐昭昭?
若是如此,唐映天思及这段时间逼迫唐昭昭另嫁的事情,心口立刻沉了下去。
唐果儿一听,苍白的脸微变,忙出声道:“爹爹,女儿倒是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哦?”唐映天看过去。
“爹爹是男子,有些事情未必如女子细致,果儿为着姐姐着想,反而觉得此事越发不妙了呢。”
唐果儿有些娇弱不胜地歪在厚垫椅子上,仿佛又想起了那顿板子,面露惶恐,“爹爹细想,这第一,若是王爷果然对姐姐有意,二人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为何不迎姐姐过门?哪怕是给个妾室的身份也好啊。”
“王爷乃是天潢贵胄,何等尊贵?怎么可能让娶过去的姑娘在外抛头露面?又且多日不理会?如此有损女子
名节,却让姐姐如此自处?”
此话一出,唐映天的眉头皱得几乎能够夹死苍蝇,捏着拳头默不言语。
唐果儿见他变色,再接再厉道:“这其二,今日本该是薛放求娶姐姐的时候,遂成佳偶的好日子。但王爷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令姐姐失去了再嫁的好机会,如此一来,谁还敢再娶姐姐?”
唐凌芥皱眉,就要说什么,唐果儿却眼疾手快地再跟一句:“若是姐姐再嫁不出去,她这辈子岂不就毁了?这对女子而言是多大的侮辱?姐姐亦是女子,难道就不想成亲生子吗?”
“果儿大胆妄论,王爷今日若对姐姐好,就该将姐姐接走。若看不上姐姐,就该置之不理成全薛放。但他如此不上不下的,怎么看都是在刁难姐姐,暗着给姐姐穿小鞋呢。”
说完,唐果儿越发愁眉苦脸,忧心如焚地叹了口气。
唐果儿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就连唐凌芥都无话可说。
婚姻大事何等重要,唐昭昭的名声就算不要了,未来也不要了吗?宣城王态度暧昧不清,分明就是断了唐昭昭再嫁的未来。
但若真是如此,那不也说明宣城王对唐昭昭心怀不满,难保不会牵连到将军府啊!
唐映天与唐老夫人想得更深,家
里的老大、老二将来都是要出仕的,唐果儿也要嫁人,若是宣城王真个因此迁怒,那么将军府就彻底完蛋了!
别说是个三品将军,就是那当朝一品的丞相,在那宣城王府门前,都要小心翼翼!他们如何应对得了云景辰?
见众人犹豫不语,唐果儿心下一狠,又轻咳着说:“再者,先前唐家酒楼的生意吃了大亏,那王爷若是对姐姐有心有意,岂有不帮衬的?可他视而不见,这……还不明显吗?”
唐家酒楼的事情,岂不就是最明晃晃的证据!
是以唐果儿的话一出来,就连唐老太太都忍不住眉头大皱,心下猛跳了跳。
唐凌芥眼看风头不对,连忙大声道:“你们是不是想得太远了?晚晚也说,王爷身体不适时正是昭昭救了她,宣城王或许就是看在恩情上才帮忙的。”
“况且一恩一了,成亲之后他没有理由再继续牵扯,但也没有必要心怀恨意吧?”唐凌芥提醒他们,“宣城王在外风评固然狠毒,然而却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说罢,还凛凛盯了眼唐果儿。
他不否认唐果儿说得是有几分道理,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将唐昭昭的后路断尽,用心未免有些狠毒了。
唐果儿对上他的目光,心下微紧,
但却想到昨日木华苑的事情来,心下一恨。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唐映天,自然而然接上话茬,“爹爹,凡事不能轻下定论。搞不好,就是因为姐姐知道了王爷有什么隐疾,所以才要挟王爷答应的呢?”
“否则,那可是宣城王,皇亲国戚的婚事,怎么能随便拿出来胡闹报恩呢?”
唐凌芥脸色一寒。
唐凌风听到这里,一下子有了底气,想起昨日被围攻的事情,不满道:“父亲大人,儿子以为妹妹说得不无道理。倘使宣城王果然受到胁迫,心中必生不满,今日之事也就可以理解,而且很明显,将来他不会给将军府好日子过。”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王爷啊!
还是天子最为宠爱的王爷!
他的婚事,天子必然郑重对待,怎可能如此儿戏?
“父亲大人,并非儿子无情,可事已至此,与其让唐昭昭连累我唐家,不如……”唐凌风握紧扇子,试探着说,“务须快刀斩乱麻,断了关系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