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近来生意虽然有些波动,但好在还维持得下去,靠着青菜鸡蛋面跟馄饨,平日里的进账虽然比以前少了,但也不至于无法度日。
至于薛放真叫人送来的那些鳗鱼,唐昭昭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叫人抬回去。
薛家却还以为唐昭昭在惺惺作态,为表诚意还天天往这儿送。
于是这小街上每天都要上演一次送鱼退鱼的戏码,客人们开始看个笑话,后来竟也习以为常。
这日趁着唐昭昭出了早摊,连同珠珠在内的何家人都在摊上帮忙,院外两道人影顺着另一条街来到后墙根,看看那也不怎么高的墙头。
“还行,不用梯子,”唐凌度虽然平日放纵无度,但翻个墙不在话下,“你在外盯着,等会我把东西拿出来。”
唐果儿心情激动,“那哥哥你快点啊。”
唐凌度没多想,一个助跑翻上墙壁,跳进墙内消失无踪。
唐昭昭住的多半是内宅,唐凌度也没耽搁,直接朝着最里头去,余光打量着这小院子。
小就不说了,就个两进院子,外头除了两棵桃树一个水井,还胡乱摆了几个条凳晒着干菜,除
此之外连个装饰都没有。
墙壁也没有刷漆,房梁也掉了色,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也没钱修缮。
唐昭昭原先住的檀香苑跟这比起来,那精致宽阔得不是一点半点。
唐凌度放慢脚步,见那房梁也低矮压抑,通风透光都不好。两边的邻居隔得太近,烟火味挡都挡不住。
这地方也能住人?就是府里周姨娘的红菱苑都比这强上一百倍吧。
到了唐昭昭的内院,因着这里只住了她一个人,看起来越发清寂了,唐凌度冷不丁看见左边的树下扯了根绳子,上面还挂着两件衣服。
那衣裳应该是雪青色的,只是不知洗了多少回,都洗得掉色发白了。
唐昭昭的房间就在最里面,唐凌度一贯无所顾忌,直接就推门而入。
反正唐昭昭是他妹妹,小时候自己还抱着她玩过新娘过家家游戏呢,还有什么看不得的。
只是唐凌度没料到,这门一开,就有一股“阴风”扑面。这都入暑七月了,他竟在门前猛地打了个寒噤,一眼看见对面被打开的窗户。
没有用窗纱,用的是便宜的窗纸,风一吹雨一打就破了,前儿下
了一场雨,这窗纱就掉了一半。
房间不大,桌面上摆着手工粗劣的茶杯,左边是个红木衣橱,靠门地方放着洗脸架,搭着一条朴素的洗脸帕。
这里自然是没有屏风、花盆这种摆件的,那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被褥没什么花色,船尾靠窗的地方就是梳妆台。
“这是唐昭昭住的地方?”
唐凌度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而后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话本子,可错眼一看,这地方也太一清二白了,会有话本子吗?
他心存侥幸地翻了许久,果然没有翻到,倒是看见那衣柜里的衣服,朴素单调,布料粗糙,针脚明显,简直比唐家下人穿得还不如。
唐凌度心里不大舒服,合上衣柜时郁闷地吸了口气。
他摸着脑袋来到了梳妆台,那首饰盒就放在台面上,巴掌长短,一看就放不了多少东西。
他试图打开,却只开了一半,木盒就卡住了,面儿上只见到一支扁头镀银簪子,两粒小圆珠耳坠儿,和几个拇指大小的铜拨子。
没再细打量,他合上首饰盒就出门。出门前,却又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这丝毫不像是高门
贵府大小姐住的地方。
唐昭昭自小在檀香苑长大,怎么可能住得惯这种地方?就这小破屋子,估计买下来都不够自己吃一顿酒的。
他啧了一声,油然想起那日唐凌芥逆着光俯视自己的神情,愤怒又失望。
他平日最烦想这些事了,摇了摇头,只是皱眉。
到了墙外,唐凌度将那巴掌长的首饰盒拿出来,“喏,就在这儿了。”
他抬起头,被唐果儿头上的翡翠叠宝蓝翠翘上的珍珠晃了下眼睛。
唐果儿被找回来之后,唐映天对她的宠爱与日倍增,一应吃穿用度都抬着送进了木华苑。
这样的翠翘、宝珠、翡翠、金银珠钗摆了两三个箱子,梳妆台都换了个崭新的双面大镜,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无不朝着贡品看齐,恨不得将这十几年的缺失都补上去。
当然,这没错,这是唐映天的慈父之心,应该的。
那些东西之中,还有好多东西是自己打外面买回来的呢,这也是兄长补偿给唐果儿的兄妹之情,应该的。
可是,想到唐昭昭的吃穿用度,唐凌度却止不住烦躁起来。
唐果儿见到了那匣子,正心
下激动,哪里注意到唐凌度一闪而逝的异样?她背过身去用力打开盒子,虽然卡了一下,但还是看到盒子最里头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