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男人轻轻地笑了一下,摇摇头。
他可是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她不止一次哭着对他说:“你好凶,像一只凶恶的大白熊!”
“你大概是我出国之后,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了。”她颇为伤感地说道。
她这是在说喜欢他吗?墨镜后,蔚蓝色的双眸几乎要激动得落下泪来,他真的好想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到死,把自己十年来思念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她。
然而,沉痛的现实又狠狠地打击到了他。
“但是,为什么那个人是你呢?”她说着,忽然语调低转而下,从感奋激发,变得哀伤而失落,令沉浸在喜悦中的安德烈感到茫然又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好的人是你,而不是他?”她美眸前又蒙上了一层水雾,语气里充满了理直气壮的质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相反,给我擦鼻子的人,听我抱怨的人,是你!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他几十分钟前才跟我分手的,可是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他了……”她摊开被泪水浸湿的双手,又捂住抽搐的嘴唇,“怎么办啊,我真的好难受……可我可我满脑子都是他,我控制不住去想他,怎么办啊!”
怎么办?她这是在问他吗?
他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将脸轻轻别过,不让余光捕捉到她为别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
她在他肆无忌惮地哭诉着,哭诉着她如何舍不得那个男人。而他,深深地迷恋着她,却能这样静静地听着,耐心地听着,忍耐着那一句比一句令他心痛的话语,被她当作一个陌生人,一个安静的、不会说话的发泄对象。
空洞的淡蓝色的眼睛,透过墨镜,世界都变成了黯淡无光的黑白色,就好像少年记忆里,昏天暗地的巴赫穆特战场。
他无助地站在那里,努力地充当着被集火的对象,任由呼啸着射来的子弹击穿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打得千疮百孔,折了胳膊,断了双腿,残缺的身体再被炮弹轰炸成千万碎片,最后被纷飞的战火燃烧殆尽,掩埋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里。
“我多么希望,坐在我身边的,是他……”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没有说完,他心中最后那几块坚强的柱石,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崩塌了。
蔚蓝色的虹膜骤然收缩,上面天然的纹理宛如冰面的裂开的痕迹,底下深邃而危险的惊涛骇浪从裂痕中狂涌而出,呼啸着席卷向安宁大地。
她想说,她多么希望坐在身边的是那个男人,而不是自己。对吧?哈哈哈,他已经全部都猜到了!
他剩下的那些冷静与光明,终究还是被嫉妒、痛苦、仇恨打败了。
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青筋爆起,力道越来愈大,到了只差一分,就能将手里的东西捏得粉碎的力度。
眼前呼啸而过的车辆,在他血红的眼中已经幻化成了敌人的战车,而他想要做的,正是用钢铁洪流最猛烈、最恐怖的力量,将阻碍他们相爱的一切敌人,统统碾为铁屑和肉泥!
高贵的镀金凯迪拉克轰鸣着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只飞快地箭,直直地向前冲刺着,旁边的车辆都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加速,吕沁儿的身体骤然向后倾倒,直接重重地躺倒在了靠背上。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这个司机,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吓出了来了:“你怎么……啊!!”
话音未落,他又一个急转弯,在轮胎摩擦的刺耳声中,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的车与旁边的车擦肩而过,那近得连一寸都不到的距离,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眼,生怕在激烈的碰撞中犯人命。
她明明刚表扬完他,他就突然发狂,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速度,简直比莱昂纳多开得还要快,一定超速了,一定的!
“你以为你在玩碰碰车吗?太危险了!再说你这车速肯定违法了!”她害怕地叫着,小手无力地拽着他的袖子。
可此时的安德烈,已经完全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本就是一只在西伯利亚的小毛熊,从没把任何规矩放在眼里,更别提国外的法律条子了。反正他已经在FBI的通缉名单里高居榜首了,开车超个速怕啥?
在汽笛的轰鸣与狂风的呼啸声中,镀金的车身剧烈地晃动着,吕沁儿一个不稳抓住了安德烈的手,却惊奇地发现,当她的指甲不慎划过那只手的时候,竟然在那黑乎乎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雪白的弧线!
再看自己的指甲,怎么变黑了?!
“这这这……”她就像发现了一只小兔在和一只大熊打架那样惊奇,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你你,你的皮肤咋还掉色呢?!”
闻言,安德烈也是吃了一惊,随即怒火飙升至颅顶,在心里暗暗地咆哮道:“糟老头子坏得很呐,居然敢耍我!苏卡不列!”
【雅各:对不起哈,人家老了忘记这个喷雾过期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