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十点,丁雪峰到了咏思照相馆门外。
此时的照相馆还没开门营业,门口却已经等了不少人。
走近一看,几乎清一色全是女同志,一个个挤在玻璃窗前朝里张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丁雪峰好奇地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被身边的大姐扯了一把:
“小伙子,后面排队去,没看见这么多人都排着呢吗?!”
丁雪峰愣了一下,解释道:
“大姐,我不拍照,我是来取照片的。”
一听他是来取照片的,那个大姐和身边几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以啊!小伙子,你速度够快的啊!这家照相馆拍的照片比国营照相馆拍的好看太多了!我一听说就赶紧来了,结果还是没抢到第一个!”
正说着话,照相馆的门开了,露出一颗跟鸡窝一样乱的头,正是被门外嘈杂声吵醒的荣咏思。
睡意朦胧的他看着门外黑压压一片人群,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怔愣了一秒,又猛地退回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口排队的人一下都闹了起来,排了半天队,眼看着开门了,怎么又关了呢?!
此刻靠在门背后的荣咏思一脸惊恐,使劲捏了捏自己脸,痛得龇牙咧嘴——居然不是在做梦!
突然传来一阵拍门声,差点没把他的心给吓得跳出来:
“老板,几点开门啊?我们外面这么多人等着呢!你倒是发个话啊!”
“就是,我都排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要等多久啊?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老板,我想拍玻璃窗上的那种照片,今天可以拍吗?”
“”
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荣咏思耳朵里,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被他挂在玻璃窗上的那组写真吸引而来。
昨晚替韶惊鹊拍完照后,他激动得一刻不停地立马钻进暗房把照片都洗了出来,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总算是完成了他有生以来最满意的一组作品。
他当即便把这组写真挂到了平时用于展示的玻璃窗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暗房去睡回笼觉。
没想到刚挂出去的写真立马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一些上早班的姑娘们见到韶惊鹊的这组写真照简直惊为天人,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也拍上这么一套,心心念念到了单位后更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夸张。
所以等到十点荣咏思被吵醒时,门口竟已等了一大群闻讯而来的人。
这一刻荣咏思既激动又忐忑,他昨晚实在是太满意这组写真了,一高兴就想挂出去展示和炫耀,却没料到会这么快就收到这么好的宣传效果。
可今天店里的化妆师还没到位,整个照相馆就他一个人,他就是想拍也有心无力啊!
荣咏思愁眉苦脸,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太多顾客上门而苦恼。
可这样关门躲着也不是办法,刚才外面的顾客都看见店里有人了,他这样闭门不出不把顾客都得罪走了吗?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又响起了几下清脆的敲门声:
“老板,你好,我是祁盛之的朋友,是来帮他拿结婚照的。”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进来,听上去很是沉稳可靠。
正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的荣咏思顿时双眼放光——祁盛之的朋友不就是越飞萤的朋友,越飞萤的朋友不就是韶惊鹊的朋友,韶惊鹊的朋友不就是他的朋友!
他二话不说立马开门,眼看门口站着一个斯文秀气的戴眼镜男青年,一把就将他拉进了门。
眼看门开了又关,门口排队的人都惊呆了,还是其中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姐打破僵局:
“我知道了!它这就跟沪市那些个高档裁缝店一样,一次只接待一个人,出来一个才能再进去另一个。”
“你们看它店里展示的照片就知道了,和国营照相馆拍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这肯定也是个高档照相馆,今天咱们算是来着了!”
在场的人听得都有些蠢蠢欲动,光是听这个大姐描述,就更加觉得非得到这个照相馆体验一次不可,毕竟高档裁缝店一件旗袍可能做不起,拍张照总不会贵到天上去。
荣咏思还不知道外面大姐阴差阳错又给他的照相馆贴了一层金,他把丁雪峰拉进来就是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丁雪峰进了店,才发现店里别有洞天,其中一个角落布置得就像一个真的教室,看着的确和普通照相馆不同。
他没多看,拿出小票和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
“老板,这是拍照的钱和小票,你清点清点。”
荣咏思此刻哪有心思点钱,他想也没想接过票和信封就放进了抽屉里,把早就准备好的结婚照递给他:
“都是朋友,不用点了。”
丁雪峰笑容僵硬,真要是朋友,拍张结婚照能狮子大开口要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