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车缓缓驶入德国的领土,我因为出走而悬着的心得以放下了一点。为了能更放心,我在德国只是停留了两周,又辗转去了丹麦和瑞典,最后在挪威住了快两个月。不得不说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除了冷我找不出任何缺点。但是在经过思想的自我博弈后,我还是遵循了内心的小小执着,乘船回了英国。
重新踏入英国那天距离我从家里出来已过了四个月,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追查我的下落,还是干脆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我自嘲地笑了笑,拖着一个为了让自己更像游客而买的行李箱走出码头。
熙熙攘攘的人流步伐匆匆,只有少部分人像我这样慢悠悠地走在当中。我心里琢磨着下一步的去向,是回到巫师界,还是继续隐匿在麻瓜的地盘里,我始终未能下定主意。实际上这几个月来,我觉得自己掌握了不少麻瓜的生活方式,也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自己曾经被灌输的对于麻瓜的认知是有多大偏差。
“埃莉诺!”
沉思间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心里一怔,慌忙抬头往声源望去——一张久违的面孔让我瞬间放松下来,展开笑颜。
“你怎么来了?”我问。
“来接我的好朋友回国呀!”汉娜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特别有感染力。
一直以来我和汉娜都没有断过联系,在决定要回英国后我们的通信变得更频繁了些,我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过来接我,毕竟在信里她从未说过会来。
“你这副表情是惊喜还是惊吓呢?”许是我的错愕太表露于色,汉娜调侃着说。
“当然是惊喜,只是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汉娜是知道我所有事情的唯一一人,自然明白我为什么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难得逃离,我实在不想再回去过那种禁锢的生活了。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过行李箱挽起我的手臂笑吟吟地说了句:“走吧。”
我不解问:“去哪?”
“破釜酒吧呀,难不成你已经找到落脚处了?”
我摇头,自然没有,我刚刚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呢。只是我还没决定好要去哪儿,而且破釜酒吧离对角巷似乎太近了……
“汉娜,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回巫师界——”我支支吾吾地说,“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自己挺适应麻瓜生活的。”
“适应不代表适合,亲爱的,你终究是一个巫师。”汉娜正色道,“而且如果你真想逃避,那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要回英国,你不是说喜欢挪威吗?”
我顿住了,心头涌起一阵酸涩。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说是想要回到故土,到底还是想离乔治近一些,但矛盾的是,我对见到他这件事又会感到胆怯,毕竟这份心意从来都只是单方的。
“不管怎么说,先来我这儿吧,就当是跟我这个老朋友叙叙旧。”
就这样,我结束了麻瓜“流浪”生活,住到了破釜酒吧里。在第二次巫师战争结束后不久,汉娜便接替了老汤姆成为破釜酒吧的新老板,早在我告诉她要回来那天,她就把酒吧里最好的客房留空,等着我住下。当晚,汉娜让厨房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又从酒窖里翻出珍藏已久的葡萄酒,说要给我接风洗尘。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就像要把这三年的话统统在一晚上说完。后来不知道是她先醉倒还是我先醉倒,反正我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要不我陪你去对角巷逛逛?”
汉娜站在吧台后手里擦着一只晶莹的玻璃杯,她见我吃过午饭后傻愣愣的坐在一旁,便提议道。
我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店里忙着呢,或者我能帮上什么忙不?”
“能用上你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但你看,现在并没有多忙。”她扫了眼零零散散的客人,“去嘛,难道你不想看看如今的对角巷有什么变化吗?”
我低下头笑了笑。
其实对角巷能有多大的变化,它几百年来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我知道汉娜目的是想让我去哪儿,只是内心的矛盾和恐慌让我始终犹豫不决。
“对不起汉娜,我想我还是留在这儿吧……”
汉娜沉吟的盯了我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或者你再去休息一会儿,等晚上人多了,自然有你帮忙的机会。”
被汉娜硬塞回客房后,我搬了张椅子坐到唯一的那扇窗旁,感到脑袋一片混乱。
选择回英国,自然是因为乔治在这里。但我回来的目的也不是想要为这份暗恋做点什么。十年了,我早就习惯偷偷把他放在心里,离开英国的三年我更是把这份感情藏得更深。我只是想离他近点,比如跟他处于同一片天空下也已心满意足。如果见到他,我担心那份深藏已久的感情会一发不可收拾,自己会陷得更深再也抽离不了。
只是我真的不想见到他吗?
我闭上双眼将头靠在窗棂上,心中泛起一阵阵苦涩。
埃莉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