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去吧。”谈殷面无表情地听完付泽的话,看也不看他身后跟着的乌泱泱的一群人,以及那一口口大箱子。
兰月初八,便是莫为宇选定的日子。
“谈殷,你不喜欢他。”路平皱着眉,看着谈殷继续侍弄药田里的灵植。
谈殷浇水的手一顿,旋即恢复如常,笑道:“小屁孩,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昨日我教你的法术可学会了?”
虽然谈殷自己不会法术,更不用说教别人修行了,可她好歹也在天道宗待了一段时间,其门下功法自然是被她复制一份了。现下闲着无事,每日教路平学些基本法术。
路平听到谈殷叫自己“小屁孩”,顿时光火肆盛,恼怒道:“我不是小屁孩。”
谈殷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有些宠溺道:“是是是,你不是小屁孩,是我说错话了。”
路平知谈殷只是在哄他,表面虽消了气,心里却憋着呢。
“你要是不想嫁,我去杀了他。”
谈殷手里的洒水壶没握紧,咚的一声闷响落在了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盯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路平问道:“你拿什么杀他?”
“我知道自己法力低微,可只要你说不愿意,我就会去杀他。”
谈殷笑了笑,“我救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也不是为了你有朝一日能为我做些什么,我只是单纯救了你并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而已。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自己的性命自己看重。”
路平坚毅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却还是执拗回道:“你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你的了。”
谈殷气笑,心里却是一暖。她只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将路平救了出来,给了他一份工作而已,他便将自己视做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你放心,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叫自己吃亏的。”谈殷两手搭在路平肩膀上,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隔着一层衣料,谈殷明显感受到路平硌人的肩头,“还是这样瘦,下次记得多吃点儿。”
“我相信你不会叫自己吃亏,可你心里真的会开心吗?”
谈殷一愣,搭在路平肩头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上面的衣料,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开不开心。
“你怎么了?”察觉到谈殷神情不对,路平急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谈殷收了收神,垂下双手,背过身去,散漫又带着点点哀伤的目光洒向天际。
路平凝视着谈殷写满落寞的侧脸,心里无端揪痛,笨嘴拙舌的他憋了半晌,只道:“以后我会关心你。”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陪我去散散心。”
“好。”
舍了随从,谈殷只带着路平顺着魔宫往外走,至于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只是想漫无目的地走一走。
路平是个话少的,起初谈殷还同他说说话,可说着说着,谈殷便缄默了。
昏昏默默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魔域边缘。
透过一层无形的结界,谈殷失神地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问道:“路平,你去过外面吗?”
路平虽是人族,自小却在魔域长大,能侥幸苟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更不用说去过外面了。
“没有。”路平眄视着谈殷向往的目光,又问,“谈殷,你想到外面去,是吗?”
谈殷抬手向前去,落在结界上,一道道波纹自掌心迅速漫开,她咧着唇,无声地笑着,表情却像是在哭。
“你为什么难过?”路平问。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太开心了。”
是啊,她没有难过,她只是开心,开心于她原本从一出生就该得到的东西。明明她很开心,可不知为何鼻尖儿止不住地泛酸,眼眶也在隐隐发热,大抵是这份开心来得太迟了,迟到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出现。
“谈殷,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路平瞧着眼含泪光的谈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这比他饿了许久还难受。
谈殷收手抹了抹眼角,吸了吸鼻子,“才不要。”
远远地一抹踉踉跄跄的白闯入眼帘,谈殷定睛去瞧,只能瞧出来是个男子。只见他身穿白衣,上面染着红,正往这边来。
这一身白,莫不是被追杀的仙门子弟。但这可是魔域,他是多想不开才往这里逃啊。
谈殷摇了摇头,暗叹那人愚蠢,大手却是一拨开,纵身飞了出来,临行前还不忘叮嘱路平:“你呆在这不要动,我去去便回。”
一个呼吸间,谈殷携风而至,御空立于那男子斜上方,“喂,前面可是魔域,你逃错地方了。”
那人仰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挂在脸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顺着胸前白袍滚落,他只看了眼谈殷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这简直是新型碰瓷!”谈殷见他往下倒的动作,立即闪避,她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谈殷。”正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