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床,睡得迷糊的谈殷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在天道宗,照例去推了窗户,却见远处一片暗沉的黄。
回了几分神,谈殷关窗折身返回。眸光划过搭在衣架上耀眼的红,心里无端生了股厌恶来,当即一挥手将那衣服化为虚无。
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谈殷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件月白长裙上。指尖感受着布料传来的柔软,谈殷淡淡的眸光似乎穿过手上这衣服,直直落到了某人身上。
草草用过早饭,谈殷便循着脑海里的地图往浮峥那处去。
“早。”谈殷笑笑吟吟地看着刚从门里出来的浮峥。
“早。”浮峥楞了一愣,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显呆滞了,看样子是完全没有料到谈殷会主动来寻他,“我正打算去寻你。”
谈殷不在意地笑了笑,全当他说的是真话,便问:“你寻我所谓何事?”
浮峥边走边回道:“昨日未能完成与你的约定,是我抱歉。”
谈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浮峥,直看得他脸上升起异样,才略收了收目光,“昨日之事,也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江岸青只是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谈殷心口一窒,大脑因为浮峥的那句话而变得一片空白,脸上却泛起阵阵燥热来。
“他怎样,与我何干。”提起的那口气终于落了下去,谈殷凝起精神,面不在乎地瞥了眼浮峥,又补充道,“我与天道宗中人,日后相见便是仇敌。昨日求殿下放过他,不过是看在鹤怀乡他护过我一次的份儿上。”
浮峥微侧着脸,浅淡柔和的目光打在谈殷泛着粉的脸,“我只是陈述了个事实而已,右使何必解释这么多?”
谈殷听着浮峥语气里促狭的笑意,当即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也没想到浮峥大人这般多疑。”
浮峥大步向前走着,嘴角悬着一丝清浅的笑,“右使大人,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
谈殷勉力跟着,脚底板因快速行进而发热,“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闻言,浮峥脚步缓和不少。
默默剜了眼浮峥背影,谈殷歇了片刻,才快步赶了上去。扫眼看了周遭环境,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出了魔宫,谈殷不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大悲城。”
谈殷更不解了,浮峥好端端的去哪里做什么,难道是莫为宇又吩咐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是魔君大人要你去的?”谈殷试探问道。
“不是,一些私事罢了。”浮峥脚下一停,立在原地,一脸认真地看着谈殷眼睛,问道,“你要同我一起去?”
谈殷心里打鼓,却还是耿着脖子回道:“怎么?不可以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浮峥没回答谈殷的问题,反而问道:“今日右使大人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谈殷轻咳了声,“你得答应我,让我跟着你,我就考虑考虑告诉你。”
随意瞥了眼谈殷,浮峥脚下的步子重新快了起来,一点儿也不顾及矮他一头的谈殷跟不跟地上的问题。
“哎,你等等我。”谈殷急忙追了上去,“我可是为了你好,真的。”
浮峥没搭理谈殷,继续快步向前走着。
“浮峥,我知道你去干什么。”谈殷微微喘着气,继续道,“你我都不是什么坏人,不妨大家都坦白一点儿?”
“坦白什么?”
谈殷无语望天,她没想到浮峥装傻充愣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比之她的演技来说,也是不多遑让的。
“真要我说出来吗?”谈殷扫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浮峥眸心颤了颤,心里一紧,莫非她真的发现什么了?
一把拽起谈殷胳膊,浮峥丝毫没有平日里相处时的举止有礼了,粗鲁地捂住谈殷口鼻将她往巷子里拖。
钳在腕间的手死死扣进肉里,谈殷疼得蹙了眉,当即从丹田调出一股金光,毫不犹豫地打向浮峥手臂。
挣脱开来的谈殷冷冷看着浮峥,“你若是想救莫桑,便坦诚些。”
捂着手臂的浮峥脸上一僵,难以置信地抬眼望着几步之遥的谈殷,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谈殷说的话,疾步蹿出,双手握在谈殷两臂之上,“你真的有办法救她?”
谈殷皱着眉眼,斜看了浮峥双手。
意识到什么的浮峥立刻松了手,“连张仙师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真的能做到?”
当初张道遨所言非虚,莫桑也并未死透,但离死也不远了。这百年来,以浮峥心头血温养着,她的肉身才不至于消失。至于迟迟未醒,则是魂魄出了问题。
“我要是做不到,也不会来招惹你。”
浮峥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颤抖的指尖儿将他努力克制的情愫出卖无遗,却还是稳住脑子里仅存的清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