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来越浓,道道身影在浓雾中快速游移,像是一条光滑的鱼。奇怪的是,那些身影只是移动,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人的倾向。
江岸青蹲身屈膝,身前的紫衫被他扯向一旁。穿着黑色皂靴的右脚侧踢而出,荡开层层波纹,手中长剑凌空一转,画出一道巨大圆弧。
圆弧上闪烁着点点紫金光泽,好像仙人身后自带的背光。圆环中心悬浮着一颗紫到发黑的珠子。兀自转动的珠子隐隐流转着晦涩的金色符咒,除了正中央的一个大字勉强能看出来是个字外,其他的尽是些曲曲折折的符号。
就在谈殷努力回想中间那个眼熟却想不起来的字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那颗珠子砰然炸裂。
谈殷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手臂上扬护住头脸。好一会儿,意识到无事发生,这才慢慢放下手臂。
扫眼看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如她这般。讪讪笑着,谈殷重新握紧长剑。
【宿主可真胆小……】
系统颇为鄙夷地评价着谈殷方才的行为。
谈殷也极嫌弃地回了系统:“站着说话不腰疼!”
【中间的那颗珠子叫做风珠,可以唤来强风。】
谈殷看着正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了,可不就是“风”字么,不过写得可真抽象,比她上课打瞌睡做的笔记不多遑让。
了然地点点头。不过须臾,一丝疑惑飞快从脑海闪过,被谈殷抓了个正着,“江岸青在外面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呢?他是不是别有所图?”
【他倒是想用,前有狼后有虎,外带你们这群拖油瓶,他哪里能腾出手用。】
谈殷听完系统的话,嘴角直抽抽,反问道:“但凡你少整些没用的条条框框,我早就carry全场了。”
【……】
一触及这类话题,系统便驾轻就熟地开始装死。
说话间,爆开的风珠携着狂风向浓雾席卷而去。
谈殷与一众弟子满心期待地看着呼啸而去的狂风,迫切希望它能够拨开这层浓重雾气,好让他们知晓一直藏在雾气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只见闪着紫金细粉的飓风携着地面的枯枝落叶撞向乳白雾气。那乳白雾气像是个有意识的人一般,竟然迅速撇开几条小道,不多不少,刚好能容那飓风通过。
谈殷沉默地看着穿堂而过的飓风,悄无声息地将目光滑向江岸青的侧脸。果然冷得像三九天结冰的湖面,时不时的还有一阵寒风刮过。
躲过飓风袭击的白雾又迅速合拢,依旧向后退着。至于他们身后的白雾,很是焦虑地涌动着,来回翻滚的雾气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它们好像在催我们往前走。”谈殷回身看了眼身后的翻涌的雾海,走到江岸青身边说道。
江岸青缓缓起身,依旧铁青着一张脸。
沈词向后伸手掬起一捧雾气,注入自身法力探查了一番,插话道:“师兄,这些雾气或许不是坏东西。”
这点,江岸青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宁远瞻既然把此次任务交由他完成,那他就必须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将这些弟子也完好无缺地带回去。肩上担着这么多人的性命,小心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江岸青缓缓点头,“那我们便看看它究竟想搞什么。”
那种被人盯到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猛然回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越往里面走,雾气便越浓,好似后面已经到了尽头,这些雾气堆叠在一起,进而浓度不断提高。脚下的枯枝落叶也愈发厚了起来,起初只是没过脚面,走到现在已经堆到脚踝之上了。
浓重的土腥味、草木凋零腐败的味道混合着雾气的水腥味道扑面而来,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嗅觉。顺着呼吸道一路向下,到达胃部,搅得天翻地覆。
不知不觉走了这么久,除了身后的凝视更重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也没见到小柱子与宋炎真两人的身影。
众人提心吊胆地继续走着,手掌心黏腻的湿汗夹着空气中水分更加湿滑起来,滑得几乎要握不住剑了。谈殷换了只手握剑,掌心在同样黏糊糊的衣服上摩擦好几次才将手心的湿润擦干。
“小柱子!”一弟子指着突然闪过的人影叫喊道。
等到谈殷抬眸的时候,眼帘之中就剩下一抹残影。就连那残影也飞速掠进浓雾之中。
“看来他是来给我们引路的。”谈殷往小柱子跑去的方向涌动的雾气,大胆猜测道。
“或许吧。”江岸青附和着。
长剑一拧,江岸青身形一转,朝着那边走去。
“跟在我身后。”
谈殷跟了上去,“师兄,你说小柱子方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江岸青敛眉忖了一霎,“一切以事实为依据。”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嘴比脑子跑得快的谈殷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