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门槛,天光倾泻而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方才在屋子里的点点冷意瞬间消失殆尽。
谈殷心情甚好,当然这是在看到江岸青之前。
遥遥的便看见江岸青身边搀着个人,是个老头。谈殷心中无声叹了口气,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没完没了的试探。
看江岸青对那人的态度,应该是天道宗的长老之类的。来的正好,倒省去谈殷再想办法消去江岸青心中还存在的怀疑了。
短短的一段路,谈殷却觉得走了很长时间。方才还很舒服的日光,这会儿却晒得很。
何天弈撑着皱巴巴的眼皮,精光灼灼的眼睛随着谈殷脚下步伐的挪动而移动。目前看来,这女子倒没有什么问题,周身气息纯净,不像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师兄。”谈殷手中托着漆盘,上面盛放的是一件紫衣,细密暗纹闪着柔和光泽。紫衣上放着块玉佩,正面刻着她的名字。
“嗯。”江岸青应了声,又道,“这位是何天弈长老,你当叫一声师叔。”
江岸青话音刚落,谈殷脑海中便有了一张何天弈的生平履历。
“师叔好。”谈殷身子低了低,乖巧喊了声。
何天弈移开搭在江岸青胳膊上的枯瘦手指,脚下往谈殷那边去,“你便是宁师弟的弟子?”
“是。”谈殷照实回答了,眼睛却在瞟江岸青,像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小娃娃在人群中寻找能够信任的人。
“小娃娃是此次试炼的魁首么?”何天弈继续问道。
谈殷微微仰头,瞧着眼前这个干瘦却不失力量的老者,看着他满脸沧桑沟壑。一股无形的威压袭来,让她有些呼吸不畅,面上很快泛起红来,好似一条缺水的鱼。
谈殷滑动的目光再次落在江岸青身上,含着求助之意。面对何天弈的问题,谈殷也不晓得到底要怎么回答,此次试炼有魁首么?不是在雷钊的搅和下已经以失败而告终了么?
江岸青清淡如水的眸子静静回望着谈殷,皑如天山雪,干净又冰冷。
“我也不晓得。”谈殷有些失落地转回目光,脸上的红云更甚了,很是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道,“试炼后面我昏过去了,直到今日才醒来,并不知排名一事,还望师叔见谅。”
“昏过去了?”何天弈揪住他想要的关键词问道。
谈殷颇难为情地点点头,低垂的目光落在脚面上,脸上的绯红烧得她有些难受,不过是热得难受。从院中走来,本就出了一身薄汗,现在又要在这演戏,真真叫人烦躁。醒来到现在滴水为进,连连演戏,生产队的驴都没她忙。
“是的。”谈殷飞快抬眼看了身前站着的何天弈,又将目光稍微挪了挪,落在他肩头上,描得细细的眉略略蹙起,额角青筋躁动跳着,“我只记得有一个人在那群鸟妖中间,然后就不大记得了……好像还看到一个人被那些鸟妖包裹着,我似乎去救他了,但是后面真的就没什么印象了。再睁眼,就看到师父站在我床前。”
谈殷说完后眉头蹙得更紧了,额上更是出了一层汗。显然,回忆中的画面并不是很美好。
何天弈将谈殷细微的动作都瞧在眼里,当即关切问道:“小娃娃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岸青,快扶你师妹去坐着。”不等谈殷回答,何天弈直接开口给江岸青安排任务。
一旁立着的弟子很有眼色地取过谈殷手上端着的漆盘。
“谢谢。”谈殷抖动有些发白的唇,道了声谢。
“小娃娃若是信得过老夫的话,可否让老夫替你瞧瞧。”何天弈居高临下看着端坐椅上的谈殷。
“当然相信了。”谈殷忙站了起来,一脸惶恐回道,“可能是刚醒来,有些体虚罢了。”
昏迷也不知道几天了,醒来一口吃的都不给安排,能不体虚么?
差评!必须差评!一点儿人性化服务都没有!
谈殷心中骂骂咧咧,脸上却一副柔柔弱弱,“这点儿小事就不劳烦师叔了。”
何天弈见谈殷推辞,温声道:“谈不上劳烦。”
说着,何天弈抬手往谈殷肩头落去,“小娃娃既然不舒服,就不要站着了。”
“岸青也是,你师妹刚醒就带她来取东西,好歹也让小娃娃歇会儿。”
“是我考虑不周了,师叔说的是。”江岸青神色如常回复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考虑不周”的歉疚。
“抱歉,师妹。”
谈殷再次惶恐地摆了摆手,“师兄不要这样讲,是我身子太弱了。”
不勇于认错,也坚决不改!说的就是你,江冰块儿!谈殷忍不住腹诽,磨磨唧唧,要试探就快些试探,不要耽误她吃饭时间。
“宁师弟这么久才收个弟子,作为师兄自是放心不下的。老夫颇懂些黄老之术,不若让老夫替你瞧瞧。”
谈殷又双叒叕表演起惶恐来,“这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