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攀登起延绵向上的石梯来。
“小姐,这里也有书院吗?”石梯又窄又长,芦苇跟在容晚月身后,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
赵问天也看向容晚月,疑惑道:“江州青鹿书院最有名,为什么来这里?”
容晚月自然知道青鹿书院最有名,可青鹿书院收学生也同样严格,赵问天身上有人命,芦苇是一个女子,青鹿书院不会收他们的。
赵问天和芦苇想要读书,只能来这里。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容晚月擦擦额头的汗,斟酌开口:“青鹿书院人多口杂,真进去的话也未必对读书有利,暮苍山住的是一位大家,若是能拜入他门下也很好。”
芦苇向来是容晚月说什么就信什么,听得这话鼓足劲儿往上爬。
赵问天并未多言,但面上却明显可见失落之色。
容晚月知道他不信。
眼见为实吧!
容晚月现在爬石梯爬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她挪动着灌铅似的腿,一步一步向上爬。
暮苍山树木极多,春日和风吹过,送来阵阵沙沙声响,三人边歇边爬,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山顶。
同容晚月从前来时一样,山顶只孤零零矗立着一座宅院,里面炊烟袅袅,夹杂着言语声响,一看便有人在此居住。
芦苇和赵问天正惊异于此地还有宅院,容晚月已经毫不犹豫上前,敲响大门。
里面出来开门的是一位气质温和的中年女子,容晚月见到来人,虽不好意思,但仍退后一步,语气恭敬:“温夫子,好久不见。”
温芸今年三十有六,一生教导女子无数,清州江州渝州各家有女孩子的富贵人家她都去当过夫子,可以说,从无败绩。
唯有渝州容家。
容家的容晚月,一听她读书就不带睁眼的,让她一度以为自己不适合做夫子。
可容家的女孩子也是同她最亲近的,虽说学得不是最好,但却最是尊师重道,她只在容家教过一年的时间,可自此之后十四年,容家的节礼和给她的书信从未断过。
除却读书不好,容晚月哪里都好。
温芸无奈地看着自己不叫起就不起来的容晚月,不再想过去的事情,叹气道:“起来吧!”
温芸转身带着容晚月一行人往宅院里走,问道:“你已经嫁人许多年,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容晚月一顿,而后才道:“我现在已经和离离开林家。”
温芸停下脚步,看向容晚月的目光略微诧异:“观你精气神,倒是不错。”
“我最近在开铺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开心。”
温芸将容晚月上下打量一番,点头赞道:“我从前便教导你们女子亦要自立自强,可我教过那么多学生,唯有你一人真正做到,可见当时上课你也是认真过的。”
又被提起从前上学不认真的事情,容晚月不由感到尴尬,她拉过身后的芦苇,开始转移话题:“温夫子,以前我是不认真,可我今天能给您送一个认真的学生,您要不要看看?”
温芸的目光从容晚月身上转到满眼期盼的芦苇身上,而后又看向容晚月:“她合不合适我自会看,可我素来只教女子,你为何带一个男人过来?”
温芸说的是进宅院以来一直不曾说话的赵问天。
容晚月略带犹豫地朝宅院榕树下闭目养神的老人看一眼,开口道:“我想请温老先生收下他,助他科举。”
温林山出仕三十年,定居暮苍山,虽然已经久不问世事,可就连容晚月这样的人也知道先帝在世时有多倚重这位臣子。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这是先帝对温老先生的评语,天下读书人皆以能见温老先生一面为荣。
容晚月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想让赵问天拜入温老先生的门下。
只要赵问天是温老先生的门下弟子,赵问天身上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哪怕日后科考入仕,也绝不会有人拿赵问天报仇杀人一事对他进行攻讦。
容晚月目光炯炯盯着温芸:“温夫子,你能不能帮帮他?”
赵问天已经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谁。
他看向榕树下白发白须的温姓老者,彻底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多大一份机缘。
赵问天冲树下遥遥一拜,然后转身对容晚月深深鞠躬:“容娘子,多谢你带我来这里,今日我能够得见先生一面,已经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