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的公子……
沈惊阙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几乎瞬间就知道了这是程予祝留给她的。
万事俱备,只身入局。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人坦然走进了自己以身为饵布下的局,明明算到了“死亡”的结果,甚至可以说这场只有他殒身的局是他自己一手策划。
沈惊阙在想,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在通往死亡的路上,他是怎样的心情。
是害怕,还是孤单?像他这样的人,更多的应该是平和与坦然吧……
沈惊阙将信与玉佩收好,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多谢你了。”
王府内一切事务都井井有条,这离不开虞尘的功劳,他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好。
虞尘低着头:“这有什么……我还得谢王爷救命之恩。倘若不是王爷将我从那地方赎回,我哪有今日这般锦衣玉食可言。”
沈惊阙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与我一个故人……很像。”
“像?”虞尘听后眨了眨眼,突然轻笑一声,“你就是因为这个把我买回来的?”
“……不完全是。”沈惊阙摇头,“你和他的名字读起来一模一样,第一次听见别人叫你的名字我差点以为是他……不过不一样。”
虞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后悔帮我了么?”
“没有。”沈惊阙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帮你,因为我想帮,仅此而已。我还不至于连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都分不清楚。”
虞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转过身:“马车已经备好了。”
沈惊阙应声,走出了王府。顾长明在门口等她,和她一同进了车厢。
晚宴时分,宫中灯火通明,很是热闹。大殿中尽是歌舞乐声,沈惊阙坐在顾长明不远处,这回的位子离皇帝近了许多。
她如今的地位与先前大不相同,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是得到重用的王爷。朝中众人对她的态度也尊敬了不少,至少明面上恭恭敬敬,至于背地里嘛……沈惊阙是管不着了。反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过沈惊阙着实不太喜欢南齐朝堂的氛围,就连宴会上众人也在精心算计,贪婪地为自己未来铺路。
众人相互恭维声、杯酒碰撞声混杂着乐舞声让她耳朵不太舒服,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沈惊阙站起身走出殿外,想让周围清静清静。
外头的冷风迎面拂来,吹去躁意,让她瞬间舒服不少。沈惊阙走在长廊间,风穿过来,可以嗅到花朵的清香。
皇宫的花四季常开,不同的季节总有不同的香味。沈惊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忽而觉察到什么,猛地回过头:“谁?!”
柱子后头露出一截橙黄色衣角,沈惊阙心中顿时了然。
而后,太子温笑着走了出来:“云华,是我。”
“殿下。”沈惊阙后退行礼,动作行云流水,很自然就拉开一段与他的距离。
太子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但只是一瞬间,他上前一步:“云华,许久不见了。”
沈惊阙默了默。
这句话耳熟极了,这位殿下是不是只会这一句开场白啊。而且,她怎么不记得与自己何时与太子的关系这么好了。他甚至连自称都不带。
“殿下有何事?”沈惊阙低头避开目光,语气疏离。
太子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冷淡,反而再往近前一步:“母后过几日在御花园内开赏菊宴,她也许久不见你,甚是思念。不如借此机会,来与母后叙叙旧。”
“殿下亲自来寻臣,该不会只为此事吧。”
“长康王对本宫很好,本宫时常思念。”他的语气带上一丝哀伤,“还记得么?很小的时候,你曾说怕黑,本宫便赠了你一颗夜明珠。”
沈惊阙思索片刻,忽然就笑了:“那般远的记忆了,殿下记性真好。”
这时候再看不出来这太子心怀鬼胎那她这些年就白混了。他说的确实是真话,在沈棠的记忆力,曾经与太子是玩过一段时日的。倘若是沈棠站在这里,可能会有所感怀。
不过沈棠的情感已经影响不到沈惊阙了。如今站在太子面前,沈惊阙心中已经明了。
倘若他心中真的思念长康王、念及往日情分,当初又去哪了呢。
太子此人在朝中的存在感不低,只是他们于朝堂内向来没什么交集,他也没做什么影响自己的事情,沈惊阙便没有放在心上了。
如今这般做,很难让人觉得他没有别样心思啊……
很显然,沈惊阙现在身份不一样,价值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朝中唯一的异姓王,还和顾长明有不浅的渊源,一下就成为了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
若是能拉拢……
太子自然不会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道:“你生辰近了,本宫备了些薄礼。”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倘若没其他事,臣先回晚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