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沈棠,她走不到如今这步。若不是借着沈棠的身子,她怕是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她不敢想,若是没有重生到沈棠的身体,那陛下该怎么办,沈家又该怎么办。
想要守护的太多,但这世间让人无能为力的事也太多太多。
而她唯一能帮到沈棠的,便是帮她报仇,为她父亲与家族翻案。如今也算……
那日走出宫殿时,她第一次听见了沈棠的声音。很轻也很软,一声“谢谢”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沈惊阙又何尝不是想与沈棠说谢谢呢。
她们是互相成全的。
她给她身体,她为她报仇。
顾长明极轻叹了声气:“先前未曾注意,后来便感觉到了。若你没来,她也撑不下去。……她是没了信念。”
没了信念,又无能为力。父母亲族含冤而死,只剩自己一人苟且偷生。杀亲仇人逍遥法外只手遮天,当今天子不闻不问——
沈棠该有多恨啊。
“如今长康王一案翻了,沈棠大仇得报,应当也是开心的。”顾长明这般说着,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脑袋,“不必担心,你做的一直很好。”
沈惊阙轻轻“嗯”了一声,又抬起头看着他:“谢谢你,顾长明,从一开始到现在帮了我这么多。”
“和我还说什么谢谢?”顾长明轻笑一声,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睫微垂,“你是不知道,一开始得知你的死讯那会儿我有多心慌……”
沈惊阙想起来了,那段时间顾长明真的很不在状态,几乎走到哪儿都带着她的剑,她时常看见自己的“行战”被他挂在腰间。
“哎,已经没事了。虽说往日不信神佛,但如今这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余下的也只有庆幸欣喜。”沈惊阙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她的手忽而一顿,“能报仇就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
“没有万一。”顾长明截了她的话头,语气坚定,“不会再发生意外了。你不会再……陷入危险。”
看着他这副紧张模样,沈惊阙心下一软。
往前十年的宿敌如今站在自己身前,并立约般许下了某种诺言。
他们曾在战场拼杀,刀剑相撞血肉相搏,互相见证对方一路走来。
而今他在空旷的宫殿低下头来,虔诚吻在她额间。
沈惊阙一刹那呆愣住了。
直到门被敲响,她才如梦初醒般。顾长明略抬起头看向门口,沈惊阙跳下床去开门,看见自家兄长站在那儿,眉眼间略有几分急促之色。
她惊愕:“怎么了兄长?”
这样的神情在自家兄长脸上可不多见,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玉宴看着她,眼神很复杂:“阿阙,程予祝……被抓了。”
“程予祝?”沈惊阙睁大眼睛,“他是如何被抓的?不是,他身份暴露了?”
“廖枝大抵是发现了。”沈玉宴神情凝重,“我今日去寻他时他便不见了,好在留下了线索。你随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好。”沈惊阙应下,不忘回头对殿内的顾长明道,“情况有变,你留下来注意宫内动向,若有异变以自身安全为上。顺带去通知一下其他人!”
“交给我吧。”顾长明给了她个放心的手势,沈惊阙便与沈玉宴走出了门。
直到坐进马车,沈惊阙仍蹙着眉头思考:“程予祝怎么会被抓呢。”
“廖枝不是蠢货。”沈玉宴语气淡淡,“你改头换面,廖枝自是难以认出。可他就不同了。”
沈惊阙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程予祝在南齐朝堂为官,兄长,这件事我理解不了。他若是一早就叛国了……”
“程予祝没有叛国。”
沈玉宴语速极快打断了她,沈惊阙一愣:“兄长?”
他却抿了抿唇,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阿阙,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重活一次。又为什么……那么恰好在暂无风险的南齐呢?世上那么多人亡故,为何偏偏是你有这般机会?”
沈惊阙先是一僵,而后似想通了什么一般,难以置信看着沈玉宴:“兄长!难道是程予祝他……”
这样的情况她几乎不敢想。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程予祝复活了她——
而他为了自己也亲身冒着危险来到敌国朝堂。
是他救了她。
而她竟误会得这么深,还说出那些让人心寒的话。
“是程予祝救了我……吗?我能重生一次是因为他吗?”沈惊阙追问道。
沈玉宴垂下眼:“我其实先一步收到了程予祝的消息,才不至于那般着急,才能安心与廖枝抗衡。知晓他特地隐姓埋名赶去南齐,先你一步入朝为官,我也在想……有他护着你暂无性命之忧。”
“阿阙,程予祝本在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