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沈惊阙迷迷糊糊睡去,安稳好眠。
再度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沈惊阙翻了个身,看窗外天色破晓,已近黎明时分。
她打个哈欠,从床上坐起,仍有困意未消。套了件衣服站起身往外走,也不知昨夜那些刺客如何了。
大殿里很安静,门关得严实。入夏了,气温升高,让人有些躁意。沈惊阙温了盏茶,饮上一口,正巧另一扇房门被推开,顾长明走了出来。
见到她,顾长明一愣:“怎么起得这般早?”
“醒了就出来啦。”沈惊阙笑眯眯招了招手,“来,喝茶!”
顾长明走到她身旁坐下,拿起茶杯喝上一口,笑着称赞:“沈将军泡茶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一趟家看看。”沈惊阙单手撑着脑袋,“再过四日便是动手的日子了,说到底还是有失败的风险……得先把家人安排妥当才行。”
顾长明沉吟片刻,将掌心放在她的脑袋上:“万无一失,不会失败的。见见亲人也好,我陪你一起。”
沈惊阙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直到天光大亮,两人登上马车。彼时沈府外站着守门的侍卫,见到马车都警惕望来。沈惊阙走下车,正巧看见一位姑娘从里头走出来。
二人对视间,有莫名的情感在流动。
小姑娘先笑了:“早听闻兄长说今日有贵客到,想必二位就是吧。且随我进府一聚。”
沈惊阙亦是笑着点点头,和顾长明一块走了进去。大门在身后被严实关上,前庭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望去,正看见沈玉宴笑吟吟立在那儿,衣袂随着风飘动。
“大家都等你很久了。”他声嗓温柔。
那小姑娘瞪大眼睛看了看沈玉宴,又难以置信愣愣看着她:“姐姐……?”
沈惊阙抿了抿唇,眼里带着笑意:“娇娇,好久不见啦。”
沈兮梧望着面前的女子。她与自家姐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但眉眼又让她那般熟悉。坚毅,通透,好似一块浑然天成的玉石,让人见了就一眼难望。
她的眼神很平静,是那种如沙漠般的宁静,让人一眼望不到头,好似能包容下万物。
“姐姐!”沈兮梧一下子便扑进了沈惊阙的怀中,她的泪水很烫,灼灼滴在她的心口。
沈惊阙将她搂住:“娇娇……都长这么大了啊。”
脚步声自前院传来,沈惊阙抬头去看,瞬间热泪盈眶,一声“祖母”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老人家经不起打击折腾,兄长应当未曾告诉祖母。
她的祖母多年不见苍老许多,老人瞧着却很有精神。手中拄着红木拐杖,一双眼清晰得仿佛能看透一切。
“昭昭,好久不见啦。”祖母的笑容和蔼慈祥,她慢慢走过来,温和地抚了抚她的头顶,“祖母一直都很想你。”
祖母她……知道了?
正在她惊愕之际,祖母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出了事儿,你们总瞒着我这把老骨头。其实啊,我比谁看得都明白。昭昭……祖母不晓得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祖母心痛,知晓你出了事儿。昭昭,你如今回来了,祖母就放心了……
傻昭昭。祖母当然能,认得出你啊。”
“昭昭不肖,未能伴祖母身侧。”沈惊阙垂着眼,她恍然想起好几年前在临行时,祖母站在她的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祖母是不愿她去边疆的,但她只是无声地望着,最终将手慢慢地,慢慢地松开。
一松就是好多年。
这声“祖母”,也落下了好多年。
祖母虽然不愿她去边疆,但无论她做什么,祖母都默默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在疆场守护国家,祖母与兄长坐镇京城,让她无后顾之忧。
她想护的,不仅仅是国家,还有自己的小家。
如今国家朝廷动荡,不仅要护好陛下守护国家安宁,更要护好自己的小家。
祖母粗糙的手指摸着她的手:“乖乖,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祖母就放心啦。”
沈惊阙沉着声音:“祖母放心,昭昭不会再有事了。祖母也定要仔细着身子。”
祖母笑呵呵的:“那是自然……喔,这位年轻人瞧着俊朗,是昭昭的夫君吗?”
她的目光落在顾长明身上。
夫君……?
听闻这二字,沈惊阙先是一愣,而后脸颊滚烫起来:“祖母!”
顾长明跟着一怔,先是行了一礼,礼数周全极为谦和:“老夫人,目前还不是。小辈正在努力,他日定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阿阙。”
沈惊阙:??
她立刻捂住他的嘴,小声提醒:“别乱说话!”
顾长明笑吟吟,将她的手轻轻拉开:“你什么时候见我乱说话?我很认真的……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