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
琢光知道她的手筋脚筋都已被挑断,耳不能听眼不能看。
细细数来,已经持续二十三日了。
最疼的,并非六根六识皆被毁。
而是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似乎将她的魂魄从她体内生生给剥离了,每每他们一来,她就得遭受一回敲骨吸髓的苦痛。
她疯狂地尖叫嘶吼,想让世人知道,这座神山上修仙修道之人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道貌岸之徒!
但喊出来的只有沙哑到极致的恶心叫声。
——她的嗓子已经被毒哑了。
每经这样一遭,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数至四十九日,除了无色无光,无形无影的疼痛,就唯有混沌与漫上来的黑暗,而这四十九中,与她成亲拜堂、有过天地之约的夫君秦宴白,从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她悔啊!
她不该救濒临死亡的她,更不该与他拜堂成亲,他一字不留走走了,她还担心他的安危去寻他做什么?
再有来生,她再不要与他、与道门仙门有任何牵连!
琢光忍着全身让她几近发狂发疯的疼痛,最后只能化为喉间那如野兽般嘶哑低吼,曾经她的声音也是温柔清丽……曾经,再没有曾经了。
更没有什么以后。
一切的触觉、嗅觉、味觉,甚至痛苦,离她愈来愈遥远。
……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醒了,醒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
不见天光,唯有暗色,但充满了熟悉与温暖的生机。
灰蒙蒙的她茫然站在世界中央,下意识伸出双手,空无一物、虚无缥缈。
她待在这里不敢动,直到一声哭声顿响,继而绵绵不绝的呼唤。
她听不清他们在唤什么。
她尽全力去听清,呼唤声也愈来愈清晰。
“光儿啊,光儿啊。”
那是娘亲的声音!
琢光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光随之而来,模糊的光线中隐隐约约的身影让她清醒了不少。
“娘亲?”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
“光儿,光儿,是娘亲,是娘亲!”
琢光听到了喜极而泣的声音,接着被搂入又急切又柔暖的怀抱中。
那是娘的怀抱!
琢光手足无措地回抱着哭泣的周氏,视线从满屋偷偷抹泪的丫鬟婆子,扫到站在屋门口憋着情绪的爹爹上。
怎么回事?
爹爹和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宴白与她结为夫妻,与她有了姻缘,在尘世间自然也与她的父母有了因果。
在神山的那群人想为他断了姻缘,自然也为他了断因果。
于是对她动手之前,便施法让宛陵城周遭颗粒无收。
那年,做粮食生意的爹爹赔得倾家荡产,后来同年大闹饥荒,又起了一首童谣,说她触怒仙人,这是仙人之怒。
爹爹与娘亲不忍他人辱她,与人争辩,惹众怒随后被饥民打死。
现在……娘亲与爹爹都好生生的活着。
活着……
琢光飞快抓起周氏的手,撩起衣袖着急忙慌地又摸又看。
“光儿,你怎么了?”周氏连忙问。
琢光没听见任何声音。
她又踉跄起身,跌跌撞撞跑向爹爹的方向。
太心急,又慌乱。
一下跌到了爹爹的脚边,她径直伸手去抓爹爹的长袍,又摸到了那真实的料子与梆硬的小腿。
是真的,是真的!
琢光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向娘亲与爹爹磕头:“娘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引狼入室!我不该去寻他!是我害了你们!”
周氏与钟汝南哪听得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这般哭,又哪见得她跪下,连忙扶起来:“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做噩梦了?什么引狼入室?你又哪里害了我们,我们不是好端端在这里吗?怎么发个烧把人烧成这样了?”
发烧。
她记得秦宴白走了之后,她浑浑噩噩过着日子。
有一回跌进了莲花池,被救起来后便发起了高烧。
难道,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琢光被周氏扶回床榻上,琢光反握住周氏的手腕问:“娘,秦宴白……”
“你休要再提他!他把你都害成什么样了!”
周氏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我们钟家有恩于他,你们成亲之后还让他插手铺子的生意,与你和和美美把日子过好不就好了?可他倒好,人就这么失踪了!”
“现在外头传你都传成什么样了!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事,可现在派了多少人都找不到,要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