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城。
花岛。
东边最大的一块礁石上。
一袭灰色长衫的男子手持玉笛，面朝大海，静静伫立。
海浪袭来，白色的浪花溅落了几点在他的身上。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人是谁？
玉笛放在嘴边，婉转的笛声缓缓流淌。
身后的男子一袭黑袍，头发黑白参半。周身萦着很深的戾气。
“冥浪，这么多年，你就只会吹这一首曲子吗？”
黑袍男子猝然开口，嗓音苍桀得好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吹笛的男子没有回应他，依旧自顾自立在海风中吹着笛子。
曲
声悠扬，转而又有些悲凉。
黑袍男子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眼中的风浪落入两人的眼眸之中，带给他们的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一个浪花翻滚，一个风平浪静。
五分钟后。
吹笛的男子停了笛声，偏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缓声开口。
“御衡，你学会了吗？”
“什么？”
身着黑袍的薄御衡冷凛得看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冷声回道。
“你听了这么多年，这首曲子你听懂了吗？”
冥浪看向远方，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听懂了如何，没听懂又如何？”
薄御衡沉
着脸色，掀动薄唇。
短短几天，他从权力的顶端变成了阶下囚，囚禁在这座孤岛上。
虽然岛上一应设施都很完备，但相较于梨城繁华的生活，这里未免也太寒暄了。
更重要的是，除了看守他的卫士，便只有冥浪了。
这里的生活真的是了无生趣。
薄御衡知道南怀瑾是想让他在这里悔过。可他觉得，这一生，自己从未做过任何后悔的事情。
就好像此刻，他回答冥浪的问题一样。
“听懂了你就是我的朋友……”
冥浪握住玉笛的手放在了身后，海风吹动着笛子上挂着的红色穗子。
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人站在一起，气质却完全不同。
“朋友？”
薄御衡勾了勾唇，噙出一抹寒笑。
“冥浪，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御衡，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冥浪转身，两人面对面站着。
薄御衡身后，是连片的礁石。而冥浪身后，则是翻滚着白色浪花的大海。
这样的画面，宛如二十年前。
那时，林安歌还不足三岁。
“我们不是朋友，那是什么？敌人？”
薄御衡眼底起了一抹狠戾，深陷的眼窝泛起了淡淡的灰色。
“非敌非友。”
冥浪直视
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徐徐说道。
“冥浪，原来在你心中，我们之间竟然如此疏冷。好一个非敌非友。这么多年，倒是我多情了。”
薄御衡咬牙切齿道。
“御衡，我有把你真心当朋友，可你却不知道珍惜。御衡，这么多年，你到底辜负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吗？”
海风吹动两人的衣摆，发出细碎的声音。刮过冥浪的眼角，有些刺痛。
“辜负？冥浪，你是否知道，又有多少人辜负了我？”
薄御衡五官微微有些扭曲起来。
“我不知道谁辜负了你，我只知道你辜负了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