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里头砖瓦响动,默让便暗道不妙,遭了,陛下差他接崇明太子回宫。
要得是昔日那个文武双全,身体康健的崇明太子,陛下日暮西山之际,突然转了性,放眼望去当今皇族宗室中,竟是些不能托付江山社稷的庸材。
加之这些皇子们,虽非什么明君雄主之相,但总是野心勃勃,十足十的大事不成,却一肚子坏水,这才想起已经废黜的崇明太子来。
果真,一进门就看见□□着躺在地上的崇明太子。
上前检查崇明太子身体的侍卫哆嗦着回禀。
“统领,殿下...殿下,他腿废了。”
默让一把拎起侍卫衣襟口,怒不可遏,“你们这群废物,在山脚守着,脚上是生根了吗!”
“属下失职,还请统领责罚。”
负责看守洛神宫的侍卫长沮丧着脑袋,事已至此,默让也别无他法,只得尽快禀明哀帝,早做定夺。
哀帝在听到这消息后,果真是对怒不可遏,下令让默让彻查此事,若是给不出个结果,定要治罪于他。
将沈宴迟接回后,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前来为其查探伤势,奈何得出结论确实不如人意。
太医署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在检查过他伤势之后,纷纷摇头叹气,原以为周朝属于崇明太子的光辉又将复现,想不到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只是显然他们的陛下对于这个噩耗十分难以接受,是以众人推诿几巡,让声望最高的院首去禀明陛下。
年逾古稀的院首,叹着气迈着颤巍巍的步子打算去回禀陛下,这一去估计在陛下盛怒之下,只怕是有性命之虞。
“院首大人,不如让下官去回禀陛下。”
望着弱冠之龄的长孙,院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过分担忧。
“回陛下,三殿下身体并无大恙,神清目明,条理清晰,只是右腿......”
说到这儿,院首顿了顿,弓下腰小心翼翼回禀,字字斟酌,唯恐那句话不慎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三殿下右腿如何?”
哀帝急切问道,几个成年儿子虎视眈眈,他迫切得扶持另一个儿子来跟他们对擂,维持朝中平衡。
“恐怕...恐怕是保不住了,微臣无能。”
果真是废人了,哀帝瞬时脸色煞气涌现,哀帝此人最忌讳有成年的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张太医,你再看看,可真是没法子了吗?”
“陛下,微臣无能。”
哀帝愤而拂袖而去,这场景又与三年前有何区别,沈宴迟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回到昔日东宫,他的腿废了,连唯一陪伴之人也离他而去。
不过好在,在这里他见到了长顺,他也变了许多,脸上瞧着被烧伤了,模样狰狞十分骇人。
他蹑手蹑脚端了一碗汤过来,“殿下,可算是从哪地方回来了,当年我不知怎的,突然就晕过去了,这才没有跟着殿下一同去哪地方,幸好是已经回来了,只是可恨,陛下原有意重用殿下了......”
说罢他抬袖子擦了擦眼泪,吸着鼻涕,还以为殿下苦尽甘来了,没曾想那起子小人,竟然如此阴险。
沈宴迟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右腿,果然是毫无反应,无妨废了就废了吧,他也不靠这条腿争什么,只是让他废腿的人,究竟是丽妃还是他的好哥哥呢?不对,是丽贵妃才是。
几日后,东宫,夜凉如水,月色皎洁。
清宁殿书房内倏忽出现一道黑影。
“主子。”
“您的腿?”
“无妨,是孤大意了,不过若是一条腿便能定生死,那么废掉一个人何其简单,昔年高宗垂死仍旧反杀了桑籍可汗。”
“主人神武。”
黑影垂下头,以示忠诚,他们有些是林家旧部,有些是沈宴迟自己早年暗中培养的人手,从被选进这个影子卫中,衷心便是头一条。
“查清了?”沈宴迟眼皮未抬,继续看着桌案上的画卷,他食指细细描摹画卷上的美人,似眷恋似缠绵。
“如殿下所料,大皇子确实只是个幌子,丽贵妃在背后挑唆大皇子来废了殿下,奈何大皇子夫妇实在愚不可及,竟找了些土匪流氓做这档子忤逆之事。”
说到这里,黑影面露讥讽。
“孤不需要知道这个,孤只想知道重溟部署如何。”
“回主上,重溟一带已部署妥当,北境独孤氏的幼女给请到了“府上”,是以,独孤氏已经答应借兵给主上,只待主上一声令下。”
见沈宴迟满意之后,黑影便叩首退下了。
虽说哀帝下令封锁沈宴迟腿疾的消息,但是丽贵妃自打,他透露出接废太子回宫口风就处心积虑,怎么会让自己如意算盘落落空。
不过月余,朝中原太子派系旧臣,在听闻丽贵妃有意放出的口风后,又旁敲侧击在太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