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瞧不清了,急道:
“大人,这,这,奴才看不清数字了,磨坏了好几个,这可如何是好,这古籍没法子取出来了。”
“什么!?”
季芙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发展成如此走向,若是原本还能说是疾风骤雨作祟,现在她更多是挫败,她从不在其他事情上争,只是在机关术之上,向来力求完美。
如今这个纰漏也未必与她思虑不周无关,若是考虑到了,架子过易滑动,应当再想个固定的法子,若是考虑到了数字被磨损,若是.......
“沈一,将整个架子一块抬起去。”
见季芙愁眉不展,沈宴迟一下子便猜中了她的心思,扬声说了一句,直接吩咐了藏匿在东宫各处的暗卫将这些重得要死的玩意儿给抬进去。
“谢谢。”
季芙第一次沉默不语,不再那般总是笑吟吟傻乐,因为她的缘故,伤了这么多人,她如重枷负身,终归是作孽了,暴君右小臂上的伤,也是为她所累。
“殿下,下官扶您进苑内。”
她语气压抑着什么,走在沈宴迟侧首,扶着他的胳膊,伸出另一臂挡着雨,如是低声说道。
穿过瀑帘般的大雨,二人皆湿了衣裳。
进了内院正堂,季芙一直都是处于缄默,倒是头次如此少言,安静的不像话,她缓缓抬手,想为沈宴迟处理伤口。
紧跟进来的长顺,一掌打掉她的手,呵斥道:“季大人,您行事向来鲁莽,殿下右臂...”
长顺对季芙的耐心已经告罄,在他看来,季芙就是老是带累自家太子的妖精,该留不得了。
“行了,顺子,孤只是稍微有些刮蹭,不过是皮肉伤,外头的宫人被压着的宫人可都救出来了?”
“殿下伤得如此之重,还留心宫人们的伤势,实在是宅心仁厚,将来百姓们有福了,奴才已经遣人去太医署了。”
长顺闻言大恸,抹泪道。
“将人叫回来,这点小伤不必请太医了。”
那细长的眉微微蹙起,好似很不赞同长顺去太医署的做法,心下揣度,若是去太医署,难免会惊动母后,届时,母后她又会如何处置季芙。
他与季芙其实本就没什么,碎嘴的宫人多了,时间久了,也就成了有什么了。
“可是殿下您的伤?”长顺面脸担忧。
“皮外伤而已,孤还受得住。”沈宴迟阖眸靠在那张梨木椅子,眉眼满是倦怠。
“那也需得治伤才是,让奴才给殿下包扎上药。”
长顺拿起季芙趁着二人说话之际,备好的白布和金创药,没好气地顶了她一下,将她怼到一旁。
“大总管,殿下是受下官连累,下官替殿下上药吧。”
季芙垂着脑袋,死死捏着那盛着药与白布的端盘,笼罩在阴霾中,竭力想弥补一些。
“季大人,莫再与杂家这般胡搅蛮缠了。”
“让她来吧,长顺,你去帮孤看看外头处理得如何了,沈一他们不善安排这些。”
听见季芙与长顺的争执,沈宴迟缓缓开口,让季芙给他上药,被拒了的长顺,更是用看祸水的眼神,不住往季芙身上扫射,这丫头也就是有两分姿色,宫里美人儿多得是,殿下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这丫头定是使了什么妖术。
”大总管,您还是听殿下的,先去忙吧,下官这段时日也学了不少,定不会如以前那般不懂事。”季芙很没底气,弱弱补了一句。
“你!你......”这个恃宠生娇的狐狸精,长顺手指着季芙,最后终是冷哼一声出去料理沈宴迟吩咐的事儿了。
季芙握着火折子烫过的剪子,小心翼翼将紧附在右小臂的衣料剪开,又慢慢将细碎木削渣滓从肉中挑出,整个过程沈宴迟一声不吭,只有右臂上侧微微鼓起的肌肉,诉说着手臂主人的忍耐。
”季大人这次倒是少言了。“
察觉她情绪低落,沈宴迟无奈出言安抚。
谁知季芙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第一次手足无措,只见她一手捏着金创药,微微低下头,撅起樱桃似的口,在那血肉模糊轻轻吹了吹,再将药粉一点点撒在伤口处。
飘飘扬扬的药粉,和那伤口处些许轻风,沈宴迟只觉虽身处寒冬,却心有花开之感。
那是一种极为温暖,微妙从未有过的体验,一颗石子掷在水中,霎时一圈水波就此散开,泛起阵阵涟漪。
“殿下若是疼,便与下官说,下官轻些。”
季芙抬起来头来,额上汗渍渍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
“那你,轻些。”
他有些迷离,轻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