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熔手一滑差点打碎了碗,他从没预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她回来却全然不认识他了,他百感交集,可总是欢喜要多。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陈继熔竭力装作无事发生,在端上吐司煎蛋热牛奶的快速早餐时跟卢藜讲,“陈继熔,耳东陈。”
“继续的继,”他看到小姑娘偏着头看他,喉间难免有些涩然,他对她淡淡笑了下,“熔炉的熔。”
卢藜哦了一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末了忽然说道:“叔叔。”
陈继熔一噎,他仍旧不死心地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以前喜欢的东西,喜欢的……地方?”
卢藜摇摇头,她指了指窗台的方向,那里昨天打碎的花盆还没来得及清理,碎片混着一小摊滚落的泥土灰扑扑的在地板上。
她指了指自己,又双手合十了举高,把手指并拢着打开做出小苗的形状:“长出来。”
陈继熔默不作声地去清理破掉的花盆,他在泥土里很细致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颗有些残破的种球。
“叔叔。”
卢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她还穿着昨天他找出来那身纯白的睡衣,外面照来的阳光刚好落在她发间,她站着没动,用澄澈的眼看他沾了泥土的手。
“没做什么,”陈继熔并没有把碎片和泥土扔进垃圾桶,而是拿了一个干净的袋子装起来,“等会儿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废土时期总共就那么几件,现在条件好了,就可以挑选漂亮衣服。
卢藜在外面还是怕生的,陈继熔走在她边上,她看到行人来来往往就挨得他更近了点。
陈继熔余光瞥到小小的一个往自己这边贴了又贴,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碰了碰,刚想收回去的时候,陈继熔一把将她的手捉进了掌心。
卢藜还是没什么反应,她在外面有些怕生,没有之前那个她那么游刃有余了,她变成胆小的猫,只是由他牵着走,陈继熔看到十指紧扣的手也没多想,唇边带起点笑意。
陈继熔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他竭尽所能地对她好,他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粉色的,白色的,绿色的,他买花店铁桶里刚刚醒好的小玫瑰,买面包房刚刚烘好的草莓可颂。
卢藜在外面没说过话,哪怕像在家那样简单的几个字。她只是站着由陈继熔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拿到她身边比划,陈继熔买东西爽脆,比划了下看着合适就直接让导购包起来了,几家店的导购脸都快笑开了花。
陈继熔心里是满的,他急切地奉上许多东西,却没注意到她用好奇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胆怯、瑟缩,目光澄澈如孩童。
陈继熔看到她脚上那双白色的兔子拖鞋又带她去买鞋,鉴于废土后遗症,陈继熔带她去的第一家鞋店是个专做运动鞋的品牌。
陈继熔先挑了几双让卢藜自己试试,等他又拿了一双新的才发现原来那几双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卢藜正看着那几双鞋发呆。
“怎么不试试?”
陈继熔蹲下来把鞋一只一只地给她套上,卢藜也没有自己系鞋带,她抓着两根鞋带扯了扯又放下了。
陈继熔也没多想,耐心地给她系好了鞋带:“走两步看看合不合脚。”
卢藜就这样坐着看他,她仍旧一动不动,两只手按在深棕色的皮质换鞋凳上,她看着陈继熔的脸,又笑了下,却依旧不发一言。
陈继熔脑子忽然就嗡了声,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可能,从卢藜刚刚出现开始,很多地方都有反常。这家店的导购已经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卢藜了,尽管她并没有说什么。陈继熔冲卢藜笑了下,照着她的尺码拿了两双鞋让导购包起来。
今天买的东西把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了,陈继熔也没有要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他看着卢藜坐上副驾驶后自己也上了车,卢藜坐着没动,于是他跟刚才那样给她绑好了安全带。
“卢藜,”陈继熔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卢藜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草莓可颂,她拿了切面漂亮的半颗草莓往陈继熔嘴里塞:“叔叔。”
陈继熔下午就带她去了医院,各项指标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到了神经内科,医生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
陈继熔马上带着卢藜去了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经过重复诊断,卢藜被确诊为智力障碍。
她的智力水平相当于三四岁的孩童,语言表达能力也受限。
“能治好吗?”陈继熔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沙沙的难听的很,其实他早知道答案,只是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问。
那个能量体是残缺的,净化之力几乎完全散播干净,靠着残破的血藤护住铃兰最后一点气息才没让她彻底消散,这样温养出的实体又怎么可能和当初一样完好?
不能的了。
“这个语言表达能力可以通过训练得到一定的提升,但是因为患者已经成年了,还有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