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废土多少对人的体质有影响,具体恢复到什么程度说不准。”
三甲医院的神经内科有着各种各样的患者,陈继熔出了诊室,一个带着脑瘫儿子的老大爷走过来:“我儿子也是这个,哎……你也可以考虑把孩子送到特殊教育学校,改善一下未来的生活质量也好的。”
陈继熔到后面已经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了,他只是木然地点头答应,从始至终都握紧卢藜的手。
“叔叔。”
出了医院陈继熔还没缓过劲,直到听见卢藜的声音他才看向她,小姑娘正看着一个大娘手里抓着的一大把气球,气球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小狗的,小猪的。
陈继熔就给她买了一个,她一直盯着那个太阳花的,他就要了那个。
卢藜笑得很开心,水红的唇里细细白白的牙都露出来。她把太阳花气球捏来捏去,一不留神却让那根线从手里逃了出来,气球往上飞了,她急得想要伸手去抓却叫那线溜走了。
陈继熔个子高,他伸了手臂一下就把气球抓在了手心。小姑娘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太阳花上,她踩在他的鞋上伸长了手想要够那只气球,左右手换着来了好几下,陈继熔下意识往上抬了抬让她几次都扑了空。
陈继熔看到她嘴唇向下压了下才意识到不对了,他把气球给她了,又把气球的线系在她手腕上,那样她一走,太阳花就会跟着她跑。
卢藜看着追着自己跑的太阳花一直咯咯笑,她时不时忽然停住,又抬头,看到太阳花还在又会高兴起来。
陈继熔想到了最后那片被毁掉的向日葵有一瞬鼻酸,可看到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又会觉得宽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由。
走不出去的只要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她心思那么细腻,如果还跟以前那样那么聪明机敏,不知道看了世间千千事又要怎样胡思乱想。
“卢藜,”陈继熔看她玩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逛逛?游乐园开园了,南方也有乌篷船,晚上还有漂亮的画舫。”
“还有灯,现在几乎每个城市都恢复了供电,晚上的时候站在高处就可以看到那些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然而卢藜只是看着他,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眉梢眼角还带着舒展开的笑意。
“之前说好了的,”陈继熔在卢藜有些蓬乱的刘海上摸了一把,见她还是呆呆的,声音就低下去了点,“要带你去。”
陈继熔执行力很强,第二天他们就收拾了东西出发。往南开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某个古镇的戏剧节,许多游客都慕名而来,街巷都热闹。
卢藜看到青瓦白墙很高兴,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吃食,梅花糕和蟹粉酥的香味钻到人鼻子里。卢藜闻着味道就走不动了,陈继熔就一样一样地买,她胃口也不大,通常只吃了几口又被旁的什么引去了注意。
前面传来咚咚的声音,游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卢藜拉着陈继熔往里钻,可她个子小,只能隐隐看到一点亮亮的东西。
“卢藜,别挤。”
卢藜对里面的情形太过好奇,陈继熔挨了旁人几个白眼,道了好几声歉才把卢藜从人堆里抓出来。卢藜好几次踮起了脚又放下,陈继熔就让她坐在自己肩上了。
“看到了吗?”
卢藜一声不吭,陈继熔却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到了他颈子里。陈继熔把她放下来就看到她流了许多泪,她哭起来没有声音,眼泪是大滴大滴的。
陈继熔一下子慌了,他带着卢藜往人少的地方去,等到站在了台阶上他才看到刚才表演的是喷火,一个武旦在人群的中央喷火,精彩绝伦的表演很快引起旁人的喝彩。
陈继熔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马上就后悔刚才没有先看清表演的内容就让她挤过去了。
“别哭了,嗯?一会儿给你买兔子灯。”
陈继熔哄完卢藜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她张口咿咿呀呀说着什么,两只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却听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很多人都朝他们露出异样的眼光,或好奇,或打量。
卢藜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她死死抓住陈继熔的一只胳膊,眼泪把他的袖子蹭得湿漉漉的。
“没事,没事,”陈继熔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