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藜出发之前还不忘把小院里最后一块适合种植的土地净化完全,现在的小菜园虽然不大,却已足够养活他们几个人。王婧的父母寻常是养花的一把好手,这回遇上本身就生命力顽强的变异蔬菜,更是颇具成就感。
几人各司其职,再加上菜菜和咕咕,足以抵御一般外来者的侵袭。
为了保证粮食安全,卢藜还挑选了她囤的一部分水果玉米、花生、豆角、青椒之类的种子方便种植,多余的也用作家养变异鸡的口粮。
这次出行只有她和陈继熔,卢藜就只背了个双肩包,还带上了小猫和一些使用频率较高的物品。她依旧穿着那身冲锋衣,陈继熔给她的防晒面罩和墨镜一戴,别人也看不出她在图冠基地的通缉令上。
出发前基地的小伙伴们都出来送他们,王婧硬是给卢藜带上了一包水煮鸡蛋,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买想掰几条鸡腿叫她带在路上。
“哥,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你们早去早回,”项飞朝陈继熔挥挥手,先前想象中的基地已经初具雏形,他要留下来建设他们的新基地,“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哦。”
邱仲一穿着身灰色的唐装,他不讲话,只是微微颔首以示送别。
等到车窗一关,把送别的声音和视线全都隔绝开,小迷你里便又陷入一阵难言的安静。卢藜本也不是健谈的人,又碰到陈继熔这个闷葫芦,相处时就总是安静居多。
卢藜觉得口干,大概早上的煎鸡蛋加了太多的酱油,她喝水怎么也喝不够,总觉得口渴。她把脸转向窗外看向渐渐黑沉的天,废土的天空总是诡谲多变,这会儿天光擦着厚厚的鱼鳞云,映得土地更黑。
这条路还是新修的,干净的白色路灯因为断电而成为摆设,宽阔的柏油马路刚刚浇筑不久,某些地段施工改道的路标还没来得及离开。
路边七拐八拐地停了很多无人驾驶的车辆,有的车窗破裂,白色的车身溅开鲜红的血渍,那样触目惊心。
“陈继熔。”
这一路上也没去顺路的服务区停下,高速的卡口全都坏了,他们刚才才下高架,卢藜又忍了一段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想上厕所。”
陈继熔就把车停路边了,卢藜也没矫情,带了伞和电锯就下了车。卢藜也不敢往已经长到半人高的草丛里去,只稍微走出一段就蹲下了。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辆车身几乎完全变形的黑色轿车,这种损坏程度较为罕见,卢藜就多看了两眼。
车主应该是在行驶过程中丧尸化了,已经部分腐烂的尸身上面斑斑点点都是青灰。他是弓着背的,身上的安全带并没有解开,双手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被蓝色的礼物包装带牢牢捆住,双手缠上死结,带子的另一端却被他死死咬住,他的脸孔因为用力狰狞扭曲,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男人保持着这种姿态死去,乱七八糟捆着的麻绳被勒进血肉,因为长时间的束缚,附近的皮肉腐烂得要比其他地方严重,蚊虫在他身上肆意叮咬啃食,将伤口当成产卵的温床。
卢藜冷不丁看到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加快脚步却看到后座的窗户开着,黑色的真皮座椅上白色的礼物盒格外明显,没有袋子的礼物盒看上去孤零零的,填充的拉菲草上都是血。
而礼物盒的边上坐着一个做出保护姿态的女人,那女人头上有一个血窟窿,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俨然已经死去多时。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死婴,很小,看着也没几个月的样子。
卢藜惊骇得无以复加,一阵突如其来的绝望和痛苦捏住了她,她觉得眼眶发酸,猛的倒退一步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她的脑袋磕到他的胸膛都不会思考了,她头晕目眩,总觉得有泪水要夺眶而出。
异能者恃强凌弱的时候、人们尔虞我诈为了最后一块面包同类相残的时候、为了变强背刺朋友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人间可悲可叹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那种催生于绝望的厚重、紧密、热烈的情绪,叫她的灵魂都觉得震颤。
“卢藜。”
陈继熔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她听到他的心跳,火热而赤忱,自胸腔声声入耳。
“以后别乱看。”
陈继熔有些笨拙地用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感受到掌心传来蝴蝶翅膀一般的轻颤,他喉咙发紧,讲出来的话亦是匮乏干涩的:“卢藜,看看花,看看树,看看好的。”
卢藜一眨眼就有泪水夺眶而出,她在帝星的时候情感总是匮乏,人与人之间礼貌疏离,哪怕是对于父母朋友,也不曾有过这样浓烈的情绪。
“不是要去瑜城,”感受到指间的湿润,陈继熔怔了怔,“再不走一会儿下雨了。”
“烦死了你,”卢藜小声道,她把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抓开,“这又不可怕,挡什么挡?”
陈继熔见她没事了才松口气,他抬头看了看越发厚重的鱼鳞云:“再开一段,我们找个地方过夜吧。”
“陈继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