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到病床前,拍了拍男人:“你看,谁来了。”
男人用力睁开眼睛,朝许清桉的方向看过去,沉默了许久:“桉…桉。”
许清桉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他这么喊自己了,换做以前,她定会感动不已。
可以前需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她早就放下了。
许清桉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迈出一步,心头涌现无数次逃跑的想法。
突然,自己被女人拽走,拽到父亲面前,“桉桉,你爸他一直惦记着你。”
许清桉没有理女人,思索后:“我们出去谈吧。”
女人频频点头,跟着许清桉走出病房,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
女人有些没底气地说:“桉桉,上次阿姨在电话里有点着急,你别怪我。”
许清桉:“嗯,你让我来看看,我也看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
女人突然抽泣起来:“唉,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家里的钱都花干净了,可□□还是没找到,你…你能不能救救你爸爸。”
许清桉苦笑一声:“那是一颗肾。”
女人边哭边说:“可他是你的亲生爸爸啊,你不能不救他啊。”
许清桉看着她,灵魂质问:“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女人听到后脸色骤变:“他做了,配不上型。”
许清桉无奈地点了点头:“是配不上,还是压根没做配型。”
女人擦了擦眼泪:“桉桉,你弟弟,你弟弟他身体不好,他…”
许清桉打断:“他不是我弟弟。”
“而且,你儿子的身体不好,就让我捐肾?你算盘打的够响啊。”
女人接着说:“桉桉,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爸爸对不住你和你妈,知道你心里怨恨他。”
“这样,你说,只要你愿意做配型,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清桉淡漠地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况且,如果我爸没事,现在他也不会联系我吧,需要我的时候挥之则来,不需要了就弃之而去。”
“我为什么要为这样的父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用自己的健康来换得你们一家的幸福?”
说到这,许清桉没了耐心,起身走进病房,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走。
“桉…桉。”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许清桉顿了顿,回头看着病床上的他:“那箱子东西,还是烧了吧。”
随后她便离开,临走前告诉女人:“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可以拿去给他治病,这次过后,我和他一刀两断,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
躺在酒店的床上,许清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她关掉大灯,只留床头的一盏小台灯。
她侧着身子,手指玩弄着台灯上挂着的一个小吊坠,心里有些难过。
“桉桉,爸爸没办法,你别怪爸爸。”
“是我儿子许言做的不对,我替他给你道歉。”
每一瞬的回忆都深深刺痛着许清桉的心,让她觉得心寒不过如此。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是沈惊打来的视频电话。
许清桉接了:“嗯?”
[睡了?这么黑。]
“没有,我就是把灯关了。”
[你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对面沉默一会,[你声音不对劲,是不是哭了?]
许清桉被人戳中了心思,她强忍眼泪说:“没有啊。”
视频里沈惊做了个鬼脸,逗笑了许清桉。
“你神经啊?”
[对啊,我就是沈惊啊。]
这谐音梗,真是绝了。
许清桉沉默一会后,“沈惊,我问医生了,你明天去拿一下检查结果吧。”
[好,保证完成任务。]
沈惊的笑容瞬间消解了许清桉的一部分伤痛,她盯着屏幕里的沈惊:“沈惊,我问你一个问题啊…算了算了。”
[什么算了?你问。]
“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地救你爸爸,你不恨他吗?”
沈惊在屏幕里扶着下巴思索一会。
[因为他是我爸啊,不管他多混,可他终究把我养大了,我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别人能不管他,可我不能。]
许清桉点了点头:“那你不恨你爸爸辜负了你妈妈吗?”
[恨啊,一直都恨,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多年,我故意跟他对着干,把他气到住院,可我并没有变的快乐,我妈也不会因此回来。]
[后来他生病后,我发现,我越是对他好,他越愧疚,越难受,直到他死前,还对我说抱歉。]
[慢慢的,我也就放下了,有没有爱过我,又怎么样呢?毕竟我知道自己爱谁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