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现下是何心情,许是期待落了空的那种无力感罢,有一口气堵在心口,咽不下去,也散不掉。
朝颜与芙蕖对视一眼,许是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见云姝歇下了,芙蕖便欲上前熄灯,倒是朝颜忽然拉住了她,轻轻摇头。
二人就此退出屋子,关好门。
“咱们不熄灯就走了?”芙蕖很是奇怪。
朝颜叹了一口气:“夫人从小便是点着灯睡的,她怕黑。”
“原来如此。”
接连着几日,云姝都未见到岑祁的影子,府上下人瞧她的眼神也更为鄙夷。
有谁人见过被这般冷落的新娘子?
这日天色阴沉沉的,朝颜从外悄悄带了一封信来,信上乃是江子衍的字迹,他许是也知晓了外边儿的传闻,字里行间都是担忧。
他在为云姝的处境而忧心,他怕她会过得不好。
云姝认真读完了信,便执笔回了一封,交给了朝颜。
“夫人,江二公子都说了,若有需要,可以相助于您,您为何拒绝?”
相助,便是摆明了可助她做任何事情,包括逃婚。
云姝看了朝颜一眼,垂着眼道:“我从小便习女德女戒,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主君是我的夫主,我当对他忠心不二。”
“夫人……”朝颜很是不忍。
她觉得云姝近日变了些许,似是被拴住了,困住了,困在了这个精致的牢笼里。
云姝没再多言,披上一件朱红狐裘,将下巴埋在雪白松软的毛领中,叫上了芙蕖便出了屋子。
岑府一片平静,京都的大街小巷中倒多了好些趣谈。
“这首辅夫人怕也只是空有名头,入府时穿的可是妾室的玫红嫁衣呢!”
“听闻洞房夜,这新夫人点着灯守了一夜都没等到人!”
“瞧那日迎亲的寒碜样便知晓,这首辅大人,瞧不上这位新夫人。”
“当真是可怜,嫁了高门却被这般羞辱,若是换了我,大婚当晚便上吊自尽了!”
……
如今大街小巷的谈论,云姝也略有耳闻,无非是说她夜夜不熄灯只为求主君宠幸。
朝颜在一旁抱怨外人胡说八道,又苦恼不知事情是如何传出去时,云姝只是在一旁浅浅一笑。
“我听闻,明阳公主每次出宫都会来岑府,她对主君有别的意思,自会收买府上的下人。”说着,她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梅花,“她在意主君,下人们自然也会更愿意她这样的金枝玉叶来做他们的新夫人,自然不会喜欢我。”
朝颜愣了愣:“夫人的意思是,这些事儿都是府上下人得了明阳公主的指示,散播出去的?”
“不一定。”云姝眼眸微眯,转头看向身侧的芙蕖,似是意有所指,“她会收买人心,哪怕不说,也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效忠于她。”
芙蕖明显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连忙跪下:“奴婢之前一直在主君书房伺候,与明阳公主并未打过照面,奴婢忠心耿耿于主君,更不敢背叛于夫人!”
“你紧张甚,我并未说不信你。”云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伸手将芙蕖扶起,“你跟在主君身边的时日长,定是比我更了解主君,你认为,主君何时才会来春华苑?”
“奴婢……”芙蕖睁大眼只觉惶恐,“奴婢万不敢揣测主君心思,只是夫人,主君近日忙碌,无暇来春华苑,那您忧心主君劳累,自是可以亲自送些东西去书房,让主君瞧见您。”
芙蕖垂着头,神色却极为笃定。
这位新夫人身段玲珑,姿容绝代,那双眼平白的便能让人升起怜惜之意,她不信会有男人对这样一位美人无动于衷。
她这是在为云姝出主意了。
云姝轻轻笑着:“说得在理,那你可知主君可有甚喜欢的吃食?”
“主君喜素,多爱清淡,在书房时常饮乌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