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她能答应,罗少知就已感激不尽,“少知先多谢王妃。”

找王妃问了雪眠轩的位置后,罗少知叫上飞飞,忧心忡忡地往雪眠轩去。

雪眠轩位在照日苑西南,偏僻幽静,临近一面清湖。

当冬日大雪飘落,湖中水天平静、湖岸银白堆积,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因得“雪眠”二字。

然而眼下是在春天,山花烂漫,照日苑里百花盛开,许多被风拂凋零的花瓣漂浮在湖面上,平白地流露出可怜的哀意。

苑南轩阁清寂,一间间相邻的精致阁门都紧闭着,罗少知走过两条长廊没找到文承的痕迹,方觉自己笨到家了,果真是多忙多错,刚才就该直接找王妃问清楚文承在哪间轩阁,这样无头蚂蚁似的乱窜,什么时候是个头。

飞飞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赶上来:“小姐,您慢点,小心摔着!”

罗少知回头问:“你看见福祥了吗?”

“没见着,怎么了,小姐什么事这么着急?”

罗少知不好跟她细作解释,裙边一拎,不顾满头乱晃的珠玉簪花,继续找人。

刚拐了个弯,绕到另一条抄手回廊上,迎面走来一人,面孔十分熟悉,是文承身边的福祥。

大老远的,福祥手里拿着一件薄披风,见着罗少知很意外,“罗小姐?”

罗少知几步上前,“你家侯爷呢?”

“侯爷正在眠花阁里休息,小姐有事?”

后头的飞飞碎步追上来,急急忙忙地给罗少知整理裙身,罗少知咳了一声,放下裙边,温声道:“我找侯爷有些事,麻烦你去通报一下。”

福祥自小就跟在文承身边,三年前自然也见过罗少知对文承狂风扫落叶式的倾慕,甚至还被她欺负过几回,因而如今面对罗少知的斯文和矜持,他表现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哦”了一声,扭头道:“那、那我告诉侯爷一声。”

眠花阁就在回廊尽头的转手处,走到尽头福祥推门进去通报,罗少知和飞飞等在外头。

没多久,福祥出来了,巧声道:“小姐进去吧,侯爷就在里头等着。”

罗少知:“有劳。”

她回头嘱咐飞飞:“你就在外头等我。”

“是,小姐。”

眠花阁里熏了檀香,推开门后,淡淡的香味传来。

几方高大的红檀博古书架映入眼帘,书架下层依次竖放画卷与典故旧籍。

罗少知轻步绕过书架,便看见一方空透雅致的书屏,屏风上纹画着水墨山水,颜色淡雅痕轻,浅浅地映出后方坐在书案边的人影。

罗少知轻唤:“侯爷?”

屏后的人没有应答。

罗少知绕过屏风,待定睛,失笑了。

书案边,文承一手拿笔,一手撑额,眼睛安静闭合着,竟是睡着了。

已入春的天,书阁里竟还烧着金兽暖炉,应当是刚点不久,轻烟袅袅。

屋里暖起来,文承就将披风脱了交给福祥,只着月白薄衫。

许是为了题字方便,他将袖口挽了一半,一截白皙的腕骨露在外头,居然和衣裳差不多颜色。

罗少知被那苍白的肤色扎了眼睛,心头一阵难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毛笔从文承手中柔缓地抽走搁放到笔搁上,再把案边的小炉推远,免得炉烟熏着他。

文承从前在公主府时就觉浅,病中一夜能惊醒十几回,怕惊扰他罗少知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轻极缓,做完后静站在一边,凝视着文承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先前在夜里匆匆一面,罗少知沉浸在紧张和震惊之中,没能仔细看清文承,如今靠得近,她方才察觉,三四年过去,文承早已从青葱少年成长为男人。

文承撑着额头,双目阖合,眼睫修长浓密,眼尾微微上挑,眼尾红痣张扬而危险。

罗少知试图从这张脸上看出些记忆中属于文三的模样,一无所获,反而因记忆与眼前错位的反差失了神,久久迷惘。

有光透过窗镂落映在文承眉眼间,雕窗外飞掠过几只鸟儿,那些光影便顺之一晃,使得罗少知从记忆中抽身回神。

见文承没有要醒的迹象,想了想,她打算无声离开。

然而,刚转过身,背后响起一道松懒的声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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