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一怔，手指停下扣动。
在他怀里，余未晚慢慢抬起眼帘，还是维持着枕在他肩头的姿势，眼神并非平时清亮明澈，而是带着浓浓的睡意，努力撑开眼皮。
看到他口鼻流血的样子，她试着动了动手，去擦他鼻下的血迹，“你受伤了。”
“你怎么醒了？”陆野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扯唇苦笑，“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醒了呢。”
“我听见你们在吵架。”她眨眨眼，看着指尖的血迹，然后又摸了摸脖子上一直蜂鸣叫唤的项圈，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老公，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一声声的老公，让他心也跟着一次次的颤抖。
陆野一时说不出话。她哪里有做错的地方？
旁边，正要扑来的繁夜再次停下，看着两米之外的她，眼神微讶，漆黑的眸子里有一丝疼惜涌现。
她明显神色不对，必然是用药控制了。
繁夜又看向陆野，陆野的眼神也很不对，眼神已经不如刚才坚定。
对面，余未晚靠在陆野怀里，把指尖的血迹擦在衣襟上，然后又去擦陆野鼻子，“你在流血……”
她惺忪的睡眼逐渐清澈，也看到了陆野捏在掌心的枪，嘴角像是被人扯开，对陆野露出一抹笑容，“你之前说，会跟我一起旅行，会带我去看太平洋和大西洋交接的地方，是骗我的，是吧？一定是我做错了事情，你才这样对我。”
“……”呼吸一滞，看着她染上泪光的双眼，陆野已经不会呼吸，手上的枪也拿不住了，枪口慢慢从她头顶落下。
泪光越发明显，她的笑容还是甜甜的，不知是药物影响，还是什么：“一定是我错了。所以你会这样。”
“没有，晚晚没有做错什么。”陆野总算从喉间挤出了僵硬的声音，无比酸涩。
“是因为我总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和你的过去，才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没有生气。”他摇头，脑袋一晃，鼻血涌的更多。
“你说会对我好，会一起旅行，是骗我的吗？”
楼下陆妈妈和陆玲的哀求还在继续，一声声喊着让陆野不要发疯，不要殉情。
天台上，蜂鸣声一直持续。
已经进入最后一分钟。
声音频率开始急促。
陆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再次摇头，用还没麻痹的左手去握她的脸，“这次，不是骗你。”那些话，都是真心话。
“谢谢。”她还是笑，把裙角掀起，去擦他口鼻还在冒的红色血迹，边擦边说，“不要生气了，你看还有人关心你。”
“是啊。你也关心我呢。”他也笑了，只是脸被重拳打肿，笑起来也不帅了。
“我害怕。”她擦了几下，听着蜂鸣声愈发尖锐，手开始抖，“陆野，我害怕……”
“我知道。”
他看得到她项圈屏幕上，已经进入十秒倒计时。
10、9、8……
很快就要炸了。
液体混合炸弹，主要成分反应剂和爆炸剂，两种化学物质。一旦接，化学药剂几秒内能几百倍的膨胀，释放高温热量。
足够把晚晚的脖子整个炸开了。
她也听到了催命一般的声响，眼泪也掉出眼眶，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很轻松地说，“陆野，我走了。”
说完，双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慢慢闭上眼睛。
显示器进入最后五秒。
整个屏幕闪烁红光。
繁夜看到这里，握拳的手背青筋直爆，面色凝重，呼吸没了章法，心中清楚不能此时妄动，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余未晚身边跑。
“老婆别怕，我不弄了。”
在计时器只剩下一秒的时候，他抚在她脸颊的手也突然落下，拇指摸向她项圈中央的显示屏。
屏下指纹立刻识别，数字暂停，蜂鸣声也消失了。
识别到管理员指纹，项圈内部内置的金属锁扣也自动解开。
麻醉药劲儿已经涌上大脑，他很费力地才把食指伸进项圈内侧，轻轻一抠锁头，红色的项圈就打开了。
怀里，余未晚诧异地睁开眼。
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去抱她，“老婆，是我混账了，你不用怕，没事了。”
危机解除。
看着项圈从余未晚的脖子上脱落，繁夜如蒙大赦，绷紧的身躯放松下来，一直流血的身体也再无法支撑，挺直地身躯朝着余未晚跪倒下去。
余未晚听到动静，转过头脸，一眼就看到了几乎和自己视线齐平的繁夜。
也看到了他右膝之下，已经染红木制地板的热血……
在药物作用下，她第一个反应还是笑，但手朝着繁夜伸了过去，对他真诚地说：“繁先生，谢谢你过来……”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