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静几秒。
然后,响起了特意压低的嗓音,凛冽似雪:“知道了,会尽快安排。”
“好好,”吕安放心了,把玩着手里的细长香烟,拖长声音,“那老板,您看我的工钱……”
“给你加五万美金。”这次,电话那头倒是回答的十分痛快。
“哎呦,谢谢老板!”吕安立马笑了,把烟屈指弹走,十分狗腿地双手捧着手机,谄媚道:“那就不打扰了,今儿就给您汇报到这里,老板晚安,老板好梦。”
那边没有任何话语,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切断,吕安脸上谄媚的笑容也不见了,看着还亮着屏幕的卫星手机,感慨万千地摇头:“也不知道这都什么事儿啊,算了,不管了,这年头,钱真难赚啊。”
收起卫星手机,吕安再次从皮裙屁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再次给自己点上,穿着草编凉拖,趿拉着步伐离开露台。
翌日。
清晨。
海上日出,东方以明。
一轮红日从波浪滚滚的海面徐徐升起。
一层接着一层的海浪扑在海滩砂砾上,将白色细沙冲刷的更为干净。
海面上,有一群白尾沙鸥盘旋浅滩上空,在海滩边沿觅食。
吕安站在庄园主楼一层五米挑高的大客厅前,看了一眼海上日出后,又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距离7点还有十分钟。
“时间够了。”
自语完这句话,吕安走上二楼的一间客卧,门也不敲就推开了房门,对着里面还在床上睡觉的人说道:“起来了,上班了上班了,该晨跑了。”
卧室里,睡在单人床上的人还窝在杯子里,被子蒙住了脑袋,整个人睡的像个蚕宝宝。
“余未晚,起来了。”站在门口的吕安提高声音,念出了还在床上睡觉的人的全名。
但这声呼唤并没有任何效果。
里面的人还是呼呼大睡,连身子都没翻动一下。
吕安等不住了,直接进了屋子,走到床前去掀对方的被子:“余未晚,不要再睡了,起来晨跑了,我们要沿着岛上的自行车道跑一圈呢。”
“天……”床上,没有了薄被的倚靠,余未晚抬手,胳膊抱住脑袋,一头短发有些散乱,“哪有给人看房子,做佣人的,还要每天晨跑的,我真的不明白。我不要干了,我要辞职。”
吕安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她听到余未晚在本月第四次说要‘辞职’。
可见她真的是要摁不住余未晚了。
至少这座海岛,马上就要关不住余未晚了。
好在床上的人还睡眼惺忪,双手抱头,并没看到吕安的大白眼。
吕安也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厚重的遮光帘,碎碎念似的提醒:
“余未晚啊余未晚,你怎么老想跑呢,离职哪那么容易啊,你忘记你之前是怎么来的了。你可是欠了一大笔医疗金,才看到这里的招工启事进来的吧,当时光看到月薪一万美金了吧,签入职合同的时候,合同可写了,工期至少一年,提前退场是要支付公司违约金的,退还一半工钱。””
闻言,躺在床上还在做缩头乌龟的余未晚蹭地坐起来,看着床边的吕安,一脸纠结:“是啊,我薪水也有三万美金了,要是退还一半,那我就只剩下一万多美金了,那距离还钱真的遥遥无期了……可是……”
脸上纠结的神情更重,余未晚单手扶额,秀气的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可是,让我继续在这里呆着,真的熬不下去了。这里做佣人的条款好怪啊,要锻炼、要晨跑、还要吃药?说是……排抑郁,防止我们与世隔绝,精神错乱?”
“打住,别说了。”吕安一步窜到床前,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的药瓶拿出来,无语道,“你好好看,这是维生素b,我们在海岛上,就算有物资送来也比较单一,身体容易缺乏维生素,缺少维生素b,会让人情绪不稳,精神焦虑。你怎么给理解成这样?”
“是吗?”余未晚抢过那个白色药瓶,又看了一眼上面标签,然后无奈放下,“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很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好像一出医院,就遇到这个高薪职业了,还是主动来找我……”
吕安马上打断她的自我猜测:“行了,别赖着了,该运动了,起床起床。”
……
打扫二楼健身房的时候,余未晚手上的抹布又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会记忆断层。
她的记忆,只有苏醒后,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部分。
在此之外她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她不记得自己之前的任何事情。
她只知道,在一年前,她还躺在一所很高端的医院里,接触自己的都是一群老外,说的都是她听不懂语言。
事实上,她在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听不懂任何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