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
几乎没有多少回转的余地。
余承淙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现在他想保住的,也只有余未晚。
他很认真的告诉余未晚,如今只能管好自己,爸爸和余承淙他们,只能听天由命。
之后,不管余未晚如何询问,余承淙都不在回答,而是转动轮椅,往画室走,轻声催促她:“不是说好了,要给我画肖像画吗,不能食言而肥。”
“大哥……”
看出大哥眼底的坚定,余未晚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跟着一起进了画室。
画室里,落地窗外已经是一片如墨夜色,幕布似的苍穹之上,星辰无数,熠熠生辉。
夜幕低垂,窗户对面百米之外,是另外几栋公寓的万千灯火。
余承淙比余未晚先进的画室,进去之后就把画室的百叶窗帘子放下了。
窗户外面的景象骤然消失了,他就转好轮椅,背对着已经落下白色帘子的落地窗,调整好坐姿,轻倚着靠背,俊朗的脸庞微微侧向窗户,然后郑重其事地对站在画架前的余未晚说:“这个姿势我觉得比较有深度,就画我的侧脸,怎么样?”
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大哥的这句话逗得云开雾散,余未晚的心里照进了一方阳光,笑着伸手对着余承淙的上半身比了一下:“嗯,微微侧脸也很不错,能够更好的画出人物的立体轮廓。”
“那就画吧,一晚上时间肯定画不完吧?”
“很难,除非咱们俩在画室呆到天亮,我能把底图画完。后期上色填色,还需要几天呢。”
“我在轮椅上坐不了一晚上,太累了,会把老哥累死。”余承淙嘴角一撇,故意夸张的摇摇头。
心情被带的很好,余未晚也跟着摇头:“我也画不了一晚上,会累死。”
“那就先画到十点吧,先来画一个多小时的。”
“好啊。”
余未晚选好了铅笔,开始照着余承淙的身形轮廓,在画板上打线稿。
画了几笔,她忽然停下手上的铅笔,抬起眼帘,认真盯着几米之外余承淙。
“怎么了?”看到她偷来的目光,余承淙仍然微笑。
“大哥,要不,你把百叶窗打开吧,我总觉得你坐在百叶窗后面画肖像画,不太……不太好。”
总觉得,这不是在画普通的肖像画。
而是在画大哥的遗像一般。
“好,那就把后面的夜空也画到背景里吧。”余承淙说着,伸出手臂,取下旁边五斗柜上的遥控器,把百叶窗又升了上去。
窗帘收起,夜幕涌现,背景已然换成了一片群星满天。
心头不好的感觉淡去几分,余未晚继续拿起铅笔,在画布上勾勒线稿。
其实,她知道大哥肯定没有对自己完全说实话。
大哥和繁夜聊得内容,肯定比刚才大哥说的要多。
但是,大哥不肯说,想来那些话也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至于爸爸和余承泽,还有已经老年痴呆的外公……
大哥说的也没错,他们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没有能力,再去管亲人的事情了。
画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铅笔在画布上摩擦的刷刷声。
画了一会儿,她右手的无名指忽然开始隐隐发疼。
无名指第二关节处传来针扎似的疼,不算厉害,只是疼了两三下,等她停下笔,左手去捏发疼的右手无名指时,这根手指偏偏又不疼了。
她捏着无名指骨上,那一节长在皮肤下黄豆粒大小的肉瘤,有些恍然。
自从吃了盛临川开的二代药之后,她的无名指已经很久没有痛过了。
这是吃服药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痛。
她又想起白天在三医院问诊,男医生说的话,说她体内肿瘤标志物有点上升趋势。
难道是……
“怎么了,是不是你手上不舒服?”
在她发愣间,前面突然飘来余承淙的询问声。
余未晚赶紧抬头,正好对上大哥关切的眼神,“右手在疼?”
“不是啊,”怕大哥担心,余未晚下意识否认,故意甩了甩捏着铅笔的右手,“是画线稿画累了,没有天天练,手腕已经没劲了,休息一会就行。”
余承淙的视线还落在她的右手上,听完她的解释,才缓缓点头,“好,那休息吧,明天再画。”
余未晚囫囵点头,不想被大哥看出什么,赶紧放下铅笔,把画架也挪走,然后推着大哥的轮椅离开了画室……
翌日。
付卫东9点的时候就准时到了,进屋后也不坐下,就一直立在客厅入口,等候余未晚收拾好,跟着他下楼去六医院接受心理辅导。
等余未晚换好衣服,吃过最后一顿神经抑制剂后,付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