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似乎只是一瞬间。
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耳朵却还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
余未晚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在用英语说话,还听到有人开始打电话叫本地的救护车来。
听到‘abunce’这个代表救护车的英文单词响起,余未晚挣扎着从眼前的黑雾里醒了过来,双眼恢复焦距,能看到几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工作人员围着自己,不远处还有一些完全默生的异国脸孔在好奇的打量自己。
思路尚未完全恢复,余未晚的口中已经先迸出了拒绝的话语,“不,不要送我去医院,不要打急救电话。”
周围打电话的人愣住,用不解地眼神看向她。
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继续使用英语大声拒绝,不停地摇头:“不要打急救电话,我没事,我不去医院……”
蹲在她面前的中年女柜员伸手扶她,担心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她一直摆手拒绝,大脑就好像宕机了,已经不会别的言语,只是一再的重复拒绝。
拒绝去医院,拒绝接受治疗。
然后在女柜员的搀扶中,跌跌撞撞的往银行大门走去。
那些前来办理业务的人都在看热闹,安保人员也都立在原地,不敢继续跟着她。
只有女柜员一路搀扶着她的同时,还询问她:“女士,您是不是对律师授权书存在异议?如果怀疑,我可以给您向上级申请调取授权书原文件,还可以带您去监控室调出一个小时前的监控……”
“不,不用了,谢谢你,我不看了。”她脑子一片混乱,想不出具体的事情,甚至强迫自己先不要去向保险库的事情,完全是靠本能在做决定,想快点离开这个银行。
几乎是逃命一样的拦下路过的一辆的士,余未晚拉开车门扑进车里,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她只能从嘴里挤出几个单词,告诉司机离开这里,去hotel eden酒店。
的士车快速驶离了银行门口,她还是惊魂未定的坐在后排座上,双手紧张地握着,僵着身子,直挺挺地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余未晚才这种紧绷的状态下松软下来,绷紧的后背垮了下来,无边无际地恐惧开始向她蔓延过来。
钱没有了。
她现在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一点。
不是梦境,不是幻觉,是真的。
这么残酷答案,却是此刻最真实的东西。
黄金被取走了。
这说明一直有人暗中知道她最终要逃亡的去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她很害怕,不知道追来的人到底此刻藏在哪里。以及大哥的治疗费怎么办,余家的未来又该怎么办?
黄金是被谁取走的?谁能拿到她签字的授权书?
在和繁夜,或者是跟陆野接触的时候,她没有签署过任何书面上的授权协议。
但在和陆野接触的时候,她签署过包机协议,那是一份中英双语的协议。
虽然她的英语水平没有到专业的四六级,但那份英文合同上的大部分内容她认得,只是一份常规的包机合同,没有涉及到任何签字授权的内容。
她只签署过这一份文件,但她反复确认过,合同没有问题才签字的。
又怎么会冒出来一个拿到她委托授权的代理律师?
又怎么会知道账户的第一组密码,取走黄金?
现在钱没有了,以后该怎么办?
大哥的病情想要尽快好转,必须要用到那台开机费就要三十万的仪器。
现在钱没了,她又该怎么给大哥交代?怎么和爸爸交代?
如坠冰窖,开始从脊背一点点渗出寒意,眼眶却是湿热的,酸涩的很,却没有眼泪留出来。
原来恐惧和紧张、绝望交织在一起,人是哭不出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的士司机突然一遍遍地在车厢里对她说话。
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该付车费了,她和大哥入住的酒店已经到了。
打开钱包付了车费,余未晚下了车,站在酒店一整排罗马柱的门廊外面,她忽然止住脚步,混沌了一路的脑袋在此刻又清醒了过来。
停顿了几秒后,余未晚调转了方向,往酒店后门那边走去,跟负责看守后门的门童交代了几句,然后塞给门童一张钞票。
面对一张面值100的瑞士法郎的小费,门童没有犹豫,收下法郎后快速走进了酒店。
等门童离开,余未晚背着挎包绕到酒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在台阶上,翻出挎包里的一张卡片。
这是一张印着荷兰风车和花圃的明信片,在明信片的背后是盛临川端正清隽的字体。
卡片上写着几个外国人名,以及他们的联络方式。
盛临川说过,在瑞士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打上面的电话,会有人出面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