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今年的社火节不会有淡水了,但是城里的人还不知道,为了保住威信,城主要把粮道捏在手里,和粮官结亲是最好的做法,等那个高秀才去了大夏上任,妻子扣在盐江城,对他来说就是牵制。”
祈寒酥一时间百味杂陈,她不由得想起了接仙观。“因为,我?”
“因为我们。“温槐序纠正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后悔救了那些陷在观中的圣女?如果不是我们这样多事,也不至于打破社火节的规矩,渴死许多人。”
祈寒酥迟疑了一下,目光又坚定下来:“城里水窖,很多。”
“是的,盐江城的淡水窖的水,就算拿来养鱼,都不会拿来救人。"温槐序循循善诱道,“现在你再想想,这座病入膏肓的城池,其症结在哪儿?”
祈寒酥看着远处的鱼池,环顾着这座美轮美奂的城主府,一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接仙观害人,接仙观坏。
城主府霸占淡水,城主府坏。
她从接仙观救人,拿城主府的令牌开水窖,她好。还有,温大枕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告诉她,非让她猜,温大枕头坏极了。
本地粗口憋在嗓子里,被鱼刺扎得生疼,祈寒酥只能气呼呼地瞪着眼,嘶哑道:
“我要回家。”
不跟他玩儿了,一万个心眼子的歹人。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让文襄去传话帮你报平安了。”
话音一落,城主府的护院们拿着雪亮的兵刃从远处靠近过来。
“搜!前面在办喜事,千万别让老爷知道人跑了!把门全部锁住,一旦有人出现,即时射杀!”温槐序:“哎呀,看来你得在这府里多留一宿了。”报哪门子的平安?!
祈寒酥大怒,拉着温槐序快步离开这里。
眼下府里一片草木皆兵,思前想后,也只有朝廷的人下榻的客舍安全点儿,可孰料才靠近那里,祈寒酥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夜黑风高,树影婆娑。
王饮絮一身红妆,堵在了丛令霄面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王小姐,你兄长被下了诅泉这事儿有很多疑点,不一定是祈姑娘所为,我是去帮忙查找真相的,麻烦不要拦路。”
“从公子,今日我已至绝路,实在不愿下嫁一个心怀他意之人,还望公子不吝相救。”
“啊?我怎么救你?”
“我闻丛公子尚未婚配……我的意思并非强迫从公子,只要离开大漠,我必不纠缠。”
从令霄脸都青了,朝廷的官员又不是没长眼,众目睽睽之下他在这儿娶了个姑娘,等回了大夏,又怎能放她孤苦在外。
恐怕不出半天,炎庭法士就会疯狂弹劾丞相家风不正。“这绝不可能!"从令霄说,“王小姐若是不愿,我可助你逃婚,你化妆成小厮随我们离开即可。”王饮絮道:“可是明早我就要穿上嫁衣出阁了,哪怕我有丫鬟们帮衬,也拖不了太久……父亲一定会搜府的,到时候恐怕你们也逃不出盐江城。”
从令霄望了望天,无奈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我等出门在外是为公事,还望王小姐谅解。”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然而下一刻,就听见王饮絮幽幽地说道:
“地宫相救之情,丛公子也不顾了吗?”
隔得太远,祈寒酥就算竖起耳朵也听不分明,但看温槐序一脸古怪,就知道这大枕头精耳聪目明,连忙摇了摇他的袖子。
“他们,说什么?”
“唉,怎么说呢,你被人李代桃僵了。我也挺奇怪的,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欺负你一把。”
“阿?”
“不过看来今晚咱们有去处了,他们再怎么搜捕,也不会搜到小姐的闺房。”
祈寒酥不解,这时远远地又有人声靠近,便只能跟着温槐序继续走。
七拐八绕地,就来到了王饮絮的闺房小院。里面似乎早就有丫鬟等待着,门一开,祈寒酥正准备动手,就见温槐序抬手吹出了什么东西。
像是一缕粼光闪闪的轻尘,守门的丫鬟怔了怔,便眼睛发直,连忙让开了路。
“小姐总算回来了,我就说那些大夏人狼心狗肺,一定不会出手相助的……其实姑爷虽然差了点儿,但做咱们府上的上门女婿,前途也还好……毕竟长公子没了,他这个粮官,也算是盐江城的靠山。”
丫鬟怔怔地说着,就把他们让进了屋内。
王饮絮也到年岁了,嫁衣早就绣好,此时已经摆了出来,连蜡烛都换了红的。
丫鬟全程像是看不见温槐序似的,收拾好一切,道:“我就在门口等着,明早就来叫小姐。”
紧接着就是一套关门落锁,像是怕她跑了似的。屋里旋即静了下来,温槐序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倒了杯水递给祈寒酥。
“怎么了?没话跟我说吗?”
“还在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