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脸上还维持着嬉笑，挑着眉点头，“对的对的，顾班长的记性真好。”
“顾班长，我真是不懂得你，你明明都已经有门路抓钱了，干嘛还要来我们厂做这种苦工呀？”
她像是完全注意不到顾晚茵此时已经沉下来的脸色，自顾自地问话，还侧头跟旁边的几个女工一阵抱团哄笑。
“要换做是我，有大老板养我，我指定就不做车间女工咯，受苦受累也就这一点钱。”
“就是咯！”
见她们嬉皮笑脸，言语间流露出羡慕的模样，原本感到受到侮辱的顾晚茵蓦地语滞。
这几个姑娘该不会真羡慕她吧？
笑贫不笑娼？
她眉关紧锁，理了理思路，严肃地开口：“事情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那不是什么大老板，是我家男人开他们工厂的外用车到这附近办事，才顺道过来找我的。”
俏丽的一张脸如今板正肃穆，李燕几人脸上的笑意忽而僵住，几人各自面面相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可我怎么听他们说，早上你也是坐那辆车过来的？”
“对啊，我男人来附近办事，顺道送我呗。”
“这……”这下李燕没话了。
其
余几个人也是表情怪异地低下头，没人敢开口。
顾晚茵见她们这样，面色稍缓了缓，上前抬手搭上李燕的肩膀，“我第一天来厂里，大伙不了解我，有误会是正常的。”
“我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误会就怎么着，但刚刚你笑着问我的那些话，我希望以后你们谁都不要再说了。”
“还有，不要再有那样的念头，咱们挣钱得靠自己双手去挣得，邪门歪道的思想要不得。”
她对几个女工一顿耳提面命般的提醒，她们倒是听后连连点头入捣蒜。
但究竟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之所以对李燕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康招娣当时带她熟悉工人们时，李燕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康招娣摆黑脸的人。
上班铃声突兀响起，一大波工人从过道口涌进来，李燕等人便也趁此机会进了车间。
顾晚茵站在车间门外，看到康招娣与人说笑着过来，当即主动朝她招招手。
“康组长午好呀！”她微微扬唇，笑容温婉。
康招娣放慢脚步，原本同行的人瞧见顾晚茵，迅速打量完人便赶紧走了。
“顾班长这是中午出去过了吧？”康招娣瞧着顾晚茵额角上的
细汗，但很快目光落在她那娇俏的美人尖上，再瞧女人清丽明亮的桃花眼，不由地感到赏心悦目。
果然好看的事物，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
顾晚茵颔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几颗猪油糖，塞到她的手里，“来，尝尝我家男人带来的猪油糖。”
“你家男人？”
康招娣一愣，摊开的手掌忘了收紧，“你已经嫁人了？”
“我看着你的样子，顶多十七八岁的年纪，又是出来打工，还以为你是小姑娘，没想到都是个已婚妇女了呀！”
这话她倒是没有夸张，而是确实顾晚茵骨架小，且脸型偏娃娃脸，看上就会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顾晚茵佯装羞赧地低头，凑上前同她报出自己的年纪，“我也就是看上幼稚罢了，康组长不要拿话取笑我。”
“得，那你男人呢？他在哪里做工？”
康招娣问着，忽然想起什么，小心警惕地抓着顾晚茵的手站到墙角处，“不对呀，他们说早上你是坐咘咘车来的，那是你男人？还是？”
欲言又止的后半句没说也跟说了一样，顾晚茵失笑地点点头，“我男人。”
随后，她又把原先对李燕等人说的说辞说了
一遍。
康招娣跟李燕等人不同，她听过之后似乎并不全相信，而是盯着顾晚茵的脸好半晌，“那你男人应该是很能干的，不然那么贵的车，厂长也不会肯给他开出来。”
“你有那样能干的男人，还出来车间做什么？富太太来体验穷日子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晚茵总觉得她这话带着点柠檬味，可她又没有证据可以说明。
“康组长别说笑了，我刚从老家出来，要是什么都不会，一个家只靠我男人挣钱，那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呢？”
她反问回去，倒出不少苦水，渐渐康招娣语气里的酸味淡下不少。
两人在车间聊了几分钟，见各个车间已经按部就班地开始干活，她们便也进去了。
许是闲聊过，下午在车间时，康招娣主动带着她开始学习怎么使用缝纫机。
跃华厂用的老式缝纫机还是手摇的，脚上配合之余，左右手更是要互相配合，缝一处是哪儿哪儿都闲不得。
顾晚茵就着一张布条子，练习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