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因为他担心土壤贫瘠,蚯蚓怠惰,空气凝滞,花开不了。他不知道她被埋在何地,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被困在这个路口了,他会义无反顾地前往……然后远远望着。
他回到了学校。
坐在教室里,补拉下的课。或者进行康复训练。生活以不可思议的形式安定下来了,没有人再提那些事。
但他坐在教室里,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响着把木桩凿进一旁同学的脊梁骨的声音,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产生这种念头。
他反复探究这种想法的源头,发现他错误地将那些他厌恶反感,却无力抵抗的人的形象投射到了他身边的人。但是要说那些他仇恶的人到底姓甚名谁,他不知道,他觉得在他囿于医院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将他们打造、消化成了一种幽灵,一旦他放松警惕,这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就会从他周围的任何人事中渗漏出来,他又会回到那段除了谎话什么都不能说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变得沉默寡言,但是往日的朋友却说他话多了,他们总能记起他说过什么。
他恐惧于自己正在成为安得的样子。求而不得的下场就是失去自己。但是成为她的话,似乎能够直视这些散发恶臭的幽灵了,强大到足以盯着它们,直至变得使其渺小怯懦。
某一天,一个金发的外国男人走进了教室,在亚洲国家,这样一个外貌出众的人非常显眼。他和几个向他投来视线的人打招呼,不论男女。
他对他说:“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
“啊,我记得你。”
“嗯,毕竟我挺有名的。”
——“我知道你是安德的男朋友。”
“……”他有点发愣,因为现在再也不会有人用这种说法提起他,他问,“你是谁”
“我可不像她会取一个入乡随俗的名字,你好,我叫帕里斯通。”他朝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持续短短几秒,他又忙碌地和教室里其他好奇地回头看的人打招呼。他的语气似乎和安得很熟,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吊儿郎当、掌握一切的样子,让他很反感。
“仅仅是这样的介绍是不够的。”
“我知道呀,只是纠结于该从何说起,”名叫帕里斯通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用食指敲击桌面,“哦,果然还是以这个开场白吧,幸好我带来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录音机,然后插上耳机,他把其中一个耳机递给他,“给——你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吧。”
……
……
嗡嗡的响声之后,她的声音如同电流一样瞬间唤醒了他迟钝的身体。
很怀念的声音,遗憾的是“怀念”这个词在这里也恰当。
【“帕里斯通,我决定成为一个好人,利用念能力。”
“我猜你是在开玩笑……好吧,我看出来你是认真的了,并且你自己也思考了很多,那么,我来帮你理清思路吧。首先,你该定义什么是好人。”
“不违反法律道德,关心和爱护比自己弱小的人,勇敢正义,独立坚强……”
“等等,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形容”
“网络以及某些张贴在墙上的社区规范。”
“我大概理解了,跳过这个定义,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做吧。”
“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就是那天莫比乌斯环上的蚂蚁。”
“哦,你是说蚂蚁。”
“不,我是说莫比乌斯环。”
“好吧,我们的重点不一样呢。你说想当个好人,要不为什么不试试看阻止我呢?”
“作为现在的我只觉得阻止你是蠢蛋的想法,并且还想帮你加把火——我觉得我无药可救了。”
“你打算怎么做”
“有点复杂,但我相信你能理解,不然就不是帕里斯通了。”
“我尽量,毕竟小瞧你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一件脏衣服要洗干净得经历无数遍洗涤,我打算把自己送到洗衣机里去,这个【洗衣机】就是利用莫比乌斯环形成的念能力——当然这只是比喻,我不是真要搞一个洗衣机出来。”
“你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且我已经死了。”
“是的。”
“我原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相差甚远,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到底适合活在哪种社会类型,所以我的念能力将两个世界联系在了一起。”
“联系在一起你是说你会在这两个世界来回穿梭,以什么身份呢”
“如果从不同世界的角度区分,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现在的我,一个是在另一个世界死去的我,那个我是从婴儿开始生存的,是完整的人生。而现在的我是突然有一天降临在这里的不完整的人。”
“不完整的人生无法判定是否适合在现在这个世界生存,你需要在这个世界找一个新身份。”
“是的,而且这个身份必须